李氏闻言,神色也骤然凝重起来,她压低声音道:“嫂子所言极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您这顾虑绝非空穴来风。等回府,我立刻命心腹之人修书一封,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中,请公公务必动用关系仔细探问,近来京中,尤其是关于甄家,可有什么我们尚不知晓的风声或变故。”
不得不说,张氏凭借多年在金陵官宦内宅中周旋历练出的敏锐直觉,其怀疑是相当正确的,甚至触及了甄家此刻最隐秘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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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府内院,此刻正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甄应嘉一回府,压抑了整晚的怒火与惶恐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他面色铁青,径直走向祠堂,根本不理会闻讯赶来、哭天抢地想要护住心肝宝贝孙子的老太太。
“我甄家的将来都要毁在这孽障手里了,母亲还要护着他吗?!”甄应嘉难得对母亲语气如此之重,他直接命心腹小厮,“把少爷给我拖到祠堂!请家法!”
任凭老太太如何哭喊,甄宝玉如何哀求,那结结实实的二十藤条还是一下不少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直打得他后背、大腿皮开肉绽,凄厉的哭喊声在夜深人静的府邸中回荡,惊动了半个甄府。
这顿毒打尚不足矣。
行刑完毕,看着昏死过去的儿子,甄应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随即又厉声对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的管家吩咐:“去,悄悄把风声放出去,就说府上大公子行为不端,在外惹是生非,我甄应嘉教子无方,愧对祖先,已动用家法严惩,将其打得数月内无法下床,需静心养伤、闭门思过!”
这番举动,既是真怒其不争,惹下如此大祸,更是做给外界,尤其是那位刚刚离去、态度不明的康乐县主,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林侍郎、东平郡王府乃至宫中态度看的。这顿打在甄应嘉看来,是必要的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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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甄应嘉回到正房。
洛夫人在灯下默默垂泪,见他进来,哭声更甚,带着怨气道:“老爷就知道打!我知道你教训宝玉是要做给那康乐县主看,可你……你也该有些轻重啊!你我就这么一根独苗,你将他打得半月下不来床,若有个好歹,你我将来依靠谁去?”
“你懂什么?妇人之仁!”甄应嘉心烦意乱地训斥,“就知道哭,哭得我心烦!若非你平日一味骄纵,他何至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洛氏更加委屈:“怎的又怪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