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亲的话,"贾珠早有准备,"今日是请脉的日子,儿子挂心李氏胎象,特去问了大夫。"这话七分真三分假,他确实去问了太医,不过是在与琉璃厮混之前。
贾政这才抬眼,眼角皱纹舒展开来——到底是初为人父,这份心意倒也难得。目光在长子脸上逡巡。见贾珠眼下泛青,不由皱眉:"关心子嗣是正理,但也不可荒废学业。"
"儿子明白。"贾珠连忙应声,"儿子昨日温书到三更,今日已将那篇《春秋》义理琢磨透了。"
贾政面色稍霁,正要再考校几句,忽听贾珠又道:"前日珍大哥说,宁府存着二老爷当年的科考札记。儿子想着,若能借来一观..."
"哦?"贾政眼前一亮。贾敬当年可是乙卯科进士,若真有他的手札,对贾珠确是大有裨益。"既如此,你明日就去宁府誊抄,务必要仔细。"
贾珠暗喜,面上却不露分毫:"儿子定当用心。"
待贾政离去,贾珠长舒一口气。什么贾敬手札,不过是托词罢了。自李纨有孕,他在家中愈发憋闷,早想找贾珍吃酒听曲。这珍大哥最是洒脱,定能带他寻些乐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翌日清晨,贾珠从琉璃房中出来时,天边才泛起鱼肚白。他盘算着趁早溜去宁府,不想刚给王夫人请安,就挨了一顿训斥。
"你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王夫人捻着佛珠,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那琉璃不过是个玩意儿,你也值得为她荒废学业?若再让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话未说尽,但眼中寒光已让贾珠脊背发凉。
他下意识攥紧袖中帕子,以为是李纨告了黑状,却不知昨日外书房的疏漏早已落入母亲眼中。贾珠连声告罪退出,心里疑心是李纨告状,带着怒气闯进正房,却见李纨正倚在窗边做针线,冬日暖阳透过窗纱,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贾珠满腔怒火顿时消了大半。
"大爷怎么这个时辰..."李纨惊讶地放下绣绷,正要起身,却被贾珠按住。
"来看看你。"贾珠生硬地说,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妻子腹部。那里孕育着他的骨血,到底是他头一个孩子,他心中自然也是寄了希望。
李纨温柔一笑:"妾身一切都好。倒是大爷日夜苦读,要注意身子。"她说着取过一件新做的棉褂,"天寒了,大爷试试合不合身..."
这本是体贴之言,听在贾珠耳中却成了变相催促。他想起昨日王夫人的训斥,又疑心是李纨告密,当下冷了脸:"你既有了身子,就少操些闲心。我房里的事,不劳你过问。"说罢甩帘而去,留下李纨怔在原地,泪珠无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