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0日
我终于明白,刚才看到的那只手,从来没有存在过。
它只是我心里渴望、害怕、抗拒交织出来的影子。
倩死去的事实,在过去十几天里,我一次次否认,又一次次被现实戳破。可每一次,我都用新的幻觉把自己包裹起来,骗自己她还在。
笑声,手,甚至陌生人的恐惧神情,其实都只是我大脑的投射。
——不是她没有放过我,而是我没放过自己。
风从海面刮来,冷得刺骨。男人还在瑟瑟发抖,嘴里呢喃着我听不清的话,可我已经顾不上他了。我忽然意识到,我之所以跑到这里,是因为她生前说过一次:
“等春天暖和了,我们一起去看海吧。我想在海边拍一张照片,就像那些电影里的场景。”
那是她的遗愿。
只不过春天没来,她就已经倒在病床上,再也没有睁眼。
所以,是我自己把她“带”到了这里。
是我让幻觉陪我完成了这趟旅程。
我忽然蹲下身,把额头贴在膝盖上,整个人颤抖。胸口空得像一个被凿穿的洞。眼泪顺着鼻梁滑下来,掉在鞋面,溅出一点暗色的痕迹。
——到此为止了。
我知道我该回去了。
李倩不在海边,她不在空气里,她不会笑,也不会伸手。她只是躺在那张冰冷的病床上,停留在一月二十八日的夜里。
我撑着腿站起身,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我回头望了一眼灰色的海面,心口闷痛,几乎喘不过气。
“我来过了。”我低声说,“这是你想看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