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阿强也来了。他肩上扛着锄头,神色疲惫,眼睛里却闪着光:“我家的田也还好,多亏昨天咱们提前挖了沟。”
我们三个又开始在田里忙碌,把雨水冲下来的杂草和淤泥清理出来,让沟渠更顺畅。太阳渐渐爬上来,湿热的气息被烘托得更浓,汗水很快就打湿了衣襟。可这一次,我心里并没有那种压抑的窒息感,反而像是在泥泞里看见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中午回到家,母亲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今日的菜式简单:南瓜粥、炒青菜,还有昨夜剩下的鱼汤。父亲难得喝了半碗粥,放下勺子时,眼角浮现了一点笑意。他抬头看向我和母亲:“只要天能放晴,庄稼就有得救。”
母亲抹了抹额头的汗,轻声道:“但愿老天别再闹腾。”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我看着父母脸上的表情,忽然生出一种熟悉的心疼。他们一辈子都活在这种对天的担忧里,盼雨又怕雨,等晴又怕旱。所有的情绪都绑在庄稼上,无法选择,只能承受。
午后,天气渐渐放晴,空气虽然湿热,却比昨夜的压抑好得多。我拿了一把旧竹椅,搬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着。阳光透过叶片洒下斑驳的影子,风里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我拿出那本旧课本,随手翻看,书页里夹着的那片枯叶仍静静躺着。
看着它,我忽然想到昨夜秧苗在雨水里的模样。它们虽被压弯,却还抓着泥土不肯松开,就像这片叶子,即使早已枯干,仍在书里留下完整的形状。或许,这就是坚持的意义吧。
阿强从院外探头进来,手里提着一袋刚拔的萝卜,喊我帮忙洗干净。他一边洗,一边抱怨昨夜没睡好:“雨声太大,老妈翻来覆去吵得我心慌。”
我笑着回道:“你不也一样?一夜都在担心田里的秧苗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嘿嘿笑出声:“是啊,没办法,咱都是庄稼人的命。”
傍晚时分,村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孩子们跑到田埂上追逐打闹,妇女们在井边洗衣服,拍打声与笑声交织。男人们或在修理农具,或聚在树下聊着今天的情况。雨后的空气虽然依旧潮湿,但多了几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