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姓张,他说:“我以前也在矿上。后来矿没了,就跑车。咱勃利人啊,靠山吃山。煤没了,就想别的法。”
他指着远处一片地:“你看那,现在搞蘑菇棚。政府帮着修路修电,冬天供暖不愁。虽然不比矿上挣钱,但踏实。”
到了矿区尽头,是一片废弃的洗煤厂。厂房空荡,只有几只乌鸦在梁上叫。地上散着黑色的煤渣,踩上去沙沙响。墙上褪色的标语写着“为祖国献黑金”。
我站在那里,看风吹过的煤尘,心里忽然有些沉。
这些黑色的尘土,曾经是县城的命脉。多少家庭靠它吃饭,也多少人因它留下伤痕。
傍晚时分,我去了城西的北山公园。山不高,但整座县城都能望到。登顶后,整个勃利尽收眼底:灰色的楼、蜿蜒的公路,还有那一条条顺山势而建的居民区。夕阳落下时,山脚的灯一点点亮。
山顶有个卖冰棍的小摊,老板是个退休矿工。他笑着说:“现在啊,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城里冷清多了。”
我问他:“你觉得现在比以前好还是坏?”
他沉吟了一会:“说不上。以前热闹,有劲。现在静,干净。人都老了,心也慢了。”
下山的路上,我遇见一对夫妻,他们在树下卖野山菜。女人热情地招呼我:“看一眼吧,新挖的蕨菜,嫩着呢。”
我问他们是自己挖的?男人笑着说:“上山俩小时,一筐。咱这山地肥,啥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