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垂了下眼眸,心中感其境遇。
其实,得势不得时的,又岂止梁王一人?
谈裕儒为官之时,虽然专制独裁,但其为官清廉,为政上扶社稷,下恤黎民,可以看出是位心怀大义的有志之士。
只可惜,当今陛下只将其作为弹压豪门党的工具,并非真心重其才能。他虽有雄心万丈,也只能困于官僚的权势斗争之中!
所谓英雄迟暮,美人白首,如何不让人心生感叹?
此时,萧业亦起身来到了窗前,望着千山飞雪,沉缓道:“黄尘未尽,英雄不老,纵然风雪覆面,是非满身,难掩青山傲骨!”
谈裕儒心中震动,转头望去,见其身姿挺拔,如松之盛,傲视风霜,墨发轻扬,面前虽是漫天风雪,眸中却是慨然安泰。
一瞬间不由失了神,恍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不禁脱口而出:“萧大人族中可有亲眷曾在朝为官?”
萧业微微一怔,答道:“没有,晚生出身寒门,祖上从商,无人入仕。”
“旁支宗族,姑舅表亲可有?”
“也未有。”
谈裕儒肉眼可见的失望,脸上竟有凄凉之色。
萧业观其色,心中虽惊讶,却也不甚在意。
上次遇到,他言自己眼熟时,他曾详细探查过谈裕儒,确定谈裕儒与自己的父亲并无交集。因此,此时心中也不生警惕。
只是道:“谈公之前曾言晚生面熟,不知晚生有幸像得谈公的哪位门生旧友?”
谈裕儒摇摇头,目光怅然,“正经视之,萧大人并不像其,看来是我老了,眼神不济了。”
萧业道:“能让谈公如此惦念的人,看来也是不俗之辈。”
谈裕儒神情恍然,幽幽道:“是啊,是啊,是吾终生不能逾越之人……”
雪随风舞,杯凉酒冷,无声雪落中,萧业扶着谈裕儒下了听雪楼。谈既白和谷易,已在楼下等候多时了。
一行人漫步在雪中的梅林,望着那片片雪花寒染红梅,而红梅仍不改其艳,好一个傲雪凌霜!
萧业语调清淡,有礼问道:“谈公,晚生有个不情之请,能否折一枝红梅?”
谈裕儒温温笑道:“花有再开时,人无再少年。萧大人年少有为,当一展抱负莫负青春,花开堪折直须折,请便。”
说着,便在谈既白的扶持下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