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为何如此?到底是谁和他说了祸不及家人!
萧业双眼猩红,握着书信的大手骨节泛白。
透过这白纸黑字,他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他父亲决心赴死时伏于昏黄的灯下苍凉落墨……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了这封信?他竟然不想自己入仕,不想自己查明真相!
可是,他错了,他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不够了解他的狠辣与决心。
当年那个清高孤傲的少年,早就被这龃龉的世道磨平了棱角。
如今的他长袖善舞,狡诈多端,心狠手辣!什么清高孤傲,既不能饱腹又不能活命,早就被他亲手扯下,踩得稀碎了!
可他父亲又说对了,“轻薄无行,顽劣不堪”,也是现在的他。
他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良久,他放下了书信,脸上又是一片阴冷。
即使他父亲的书信是真,谢璧仍难辞其咎!
他阴恻恻的目光鄙夷地看着眼前被他父亲托付家小的人。
“我父亲死了,我在傅家只等到了他的棺椁,可没等到谢大人!”
谢璧痛苦的闭上了眼,跪倒在地,“我迟了,我又迟了一步!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又迟了一步!
你父亲死后,我也无心仕途。于是我变卖在青州的家产,为你和姮儿拟了婚书,想去并州找你。”
说着,谢璧慌乱地从匣子里取出几张纸,递给了萧业。
萧业抻开,那的确是一张写于十二年前、他父亲死后两日的婚书,上面写着他和谢姮的名字。
萧业心中一痛,不知该说苍天有眼,还是造化弄人……
谢璧又道:“可是,我心中还有一结,我想知道,你父亲临死前到底见了谁?是谁让他突然认下了罪名……
那时,你父亲死后,朝中迅速结案,没再问罪,我也信了那人说的‘罪不及家人’,以为你们傅家不会有事。
谁知,半个月后,忽然就接到了你们傅家被灭门的消息!我日夜兼程,赶去并州,赶去了城外的乱葬岗,可除了满地的野狼野狗尸体,我什么也没见到!
我问附近住的猎户,他说头天夜里大雾,他听见乱葬岗里鬼哭狼嚎,远远看去,只见一个形似灯笼的亮点在乱葬岗里进进出出,他以为是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