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汉子关门,王二才从阴影里钻出来,跟在张敬之后面回了城郊。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王二就火急火燎的冲进县衙:“大人,张讼师果真跟洋行有勾连!我昨夜亲眼见洋行的人给了他一大包银子!”
“而且,我趁他睡熟,还在他柜子里发现了这个,”王二递过来一张折叠的信纸,上面是张敬之的笔迹,写着“事成之后,洋行许白银百两,另放小儿归家”,落款处还按了个鲜红的指印。
沈青梧看着那张信纸,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这洋行背后的势力恐怕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她刚找张敬之没过两日,对方就已用他儿子要挟。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张敬之的演技显然没那么精湛,这才让她提前起了疑心。若是等到开庭时张敬之再突然反水,顾辰晏的案子怕是再无翻身余地。
她带着王二直奔张敬之的破屋,推开门时,张敬之正对着半锭银子发呆。
见官差推门而入,他手忙脚乱地要把银子往抽屉里塞,却被王二一把按住手背。
“张讼师,这银子花着,心里踏实吗?”
沈青梧直接将那封信直接拍在桌上,“吴显许你百两,我许你儿子平安,哪个更值,你应该算得清。”
她知道,对付这样花花肠子多的人,完全不能兜圈子,直接了当告诉他利害关系,才能尽快解决问题。
张敬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一屁股瘫坐在长凳上,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声音发颤:“沈大人,我也是没办法啊!小儿在淮津府洋行当账房,吴显放话,我不配合就卸他一条胳膊!”
他猛地抬头,眼底满是哀求,“我就这一个儿子,我不能失去他啊!”
“我能保他平安。”沈青梧的声音异常平静,“但你得把讼状写好,开庭时把吴显买砒霜、胁迫流民的事全说出来。事成之后,我让人送你儿子离开淮津府,远离洋行的人。”
张敬之盯着她看了半晌,颤声道:“沈大人真能做到?”
“我从不用人命开玩笑,”沈青梧从袖中掏出一块象牙令牌,“张讼师见多识广,应该认识这通济会的令牌吧,通济会的人在平江府有分号,三日后我会让你儿子去那里避一避风头,如果他愿意,也可以留在那里继续做账房先生。”
张敬之盯着令牌上的纹路,面色几番变幻,终于咬了咬牙,起身从柜里翻出笔墨:“好!我现在就写讼状!但吴显心狠手辣,你得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