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济仁医馆的顾医师已经带着药箱赶来,受伤的乡亲先去旁边空屋搭的医棚诊治,诊疗费、药材费全由县衙承担,分文不取!”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躁动,满场的哭喊与怒骂渐渐低了下去。
抱着孩子的妇人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大人……您说的是真的?我们……我们真能领到没发霉的好粮?”
“自然是真的!”
沈青梧将怀中的批文展开,朱红大印在晨光下格外醒目,“这是淮津府苏知府亲批的文书,铁器、粮种明日一早就到山阳。若有半句虚言,你们尽管拿着这批文去府衙告我!”
灾民们渐渐安静下来,有几个年长的汉子互相看了看,主动上前帮着衙役抬受伤的乡亲。
就连之前喊着要砸粮铺的年轻人,也默默放下了手里的家伙,眼神里的戾气渐渐散了。
沈青梧瞥了眼刚刚躲在人群里起哄的几人,朝阿吉暗暗使了个眼色。
对方立刻会意,蹲在地上往脸上抹了满脸泥灰,把棉袄扯得更破了些,悄无声息的混进了人群。
沈青梧看在眼里,这才转向仍愣在原地的孙府管家,语气森冷:“孙府纵仆伤人,还致三人死亡,现在,交出动手的家丁,赔偿所有伤者的医药费、丧葬费。若不从,本官现在就押你去府衙,告孙承宗纵仆行凶、草菅人命!”
管家脸色僵了僵,却仍强撑着拔高声音:“明明是这些刁民聚众抢粮,伤了我们两个伙计!沈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问责孙家,未免寒了山阳所有乡绅的心!”
沈青梧闻言,忽然勾了勾唇角,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哦?本官倒想问问,孙老爷何时能代表山阳所有乡绅了?前几日城西李乡绅还主动捐了二十石粮救济灾民,怎么没见你说他心寒?”
管家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眼珠飞快转了转,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沈大人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孙老爷好心捐粮,反被诬陷纵仆行凶,传出去谁还敢给灾民捐粮?山阳的乡绅们要是知道了,怕是要联名去府衙告您滥用职权!”
这撒泼的模样让周围灾民都看愣了,先前帮着抬伤者的老汉忍不住开口:“你家捐的是霉粮,打死人也是事实,怎么倒成了大人逼你?”
“就是!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现在还想颠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