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晏喉结轻滚了下,目光掠过她额角鬓发间未干的细汗,那汗渍透着寒气,显然不是热出来的。他没移开视线,极轻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我可以。”
见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沈青梧倒觉得再逗下去有些过分了。
她拢了拢衣襟,缓缓坐直身体,收起玩笑的神色:“顾医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辰晏喉结动了动:“在海陵城的时候。”
“那你还跟着我来山阳?”沈青梧唇角的笑意忽然冷了下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像淬了冰的刀,“顾医师就不怕,我为了瞒住这个秘密,狠心把你……灭口吗?”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带着几分压迫感。
正厅里霎时静了下来,只有窗外风吹梧桐叶的沙沙声。
顾辰晏沉默了许久,久到沈青梧都以为他要避而不答,甚至要起身告辞时,他才忽然抬起头。
他望着她,眼底没有丝毫闪躲,只有说不出的认真,一字一句道:“你不会。”
沈青梧愣了片刻,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在空旷的正厅里回荡,先前的凌厉消散得无影无踪:“顾辰晏啊顾辰晏,我该说你什么好?你到底是太大胆,还是太信我?”
这声“顾辰晏”唤得直白,按理说,这般直呼其名实在冒昧无礼。
可顾辰晏听着,却觉得心里某处忽然松快了,先前横在两人中间的那层隔阂,像被这声笑、这个名字轻轻戳破了,此刻已薄得近乎透明。
……
半个时辰后,县衙后门吱呀一声,缓缓裂开一道缝。
两道身影悄然闪出,略高的那道走在后面,脚刚要迈出门槛,却蓦地顿住。
他转头看向身后裹着厚披风的人影,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沈大人,下次尽量少用凉水洗漱,生冷食物也别碰。还有你先前用的那药方,药性太烈,万万不可再用了,久了定会伤根本。”
沈青梧闻言,意外地挑了挑眉,语气带了几分揶揄:“顾医师倒是见多识广。早知道你这般学识渊博,我又何必舍近求远找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