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寒意,“听其他孩子偷偷说,这土胚房只是其中一个窝点。这些年他们拐来的孩子不下几十个,有几分姿色的就卖到外地,剩下的……就弄残了留在身边,逼着乞讨、讹诈路人。”
林砚秋沉默片刻,终是艰涩开口:“沈大人不必如此动怒,这类事……在底下并不算罕见。”
“采生折割”本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它指将幼童掳走后,用刀斧砍断肢体、用烙铁毁容,硬生生把健康孩子变成残疾,按律当凌迟处死。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无奈:“但那些人精得很,专挑无父无母的孤儿下手。谁会为了不相干的孩子出头?何况他们暗地里拉帮结派,一旦有人举报,转眼就会遭报复。前两年邻县有个秀才想管这事,没过多久就被人打断了腿,扔在荒郊野外。”
沈青梧冷笑一声:“所以先前的县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怕报复,他一个朝廷命官,也怕?”
“这事儿在景朝各州府都有,像割不尽的野草。”
林砚秋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力,“拔掉这伙,过阵子又冒出来新的,根本管不过来。再者说,这些孩子没了亲人,又成了残疾,送孤幼院没人要,放出去活不了,原县令怕是觉得棘手,这才迟迟没动。”
“他们不管,我管。”沈青梧打断他的话,眸光沉得像化不开的墨,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他们不是麻烦,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林砚秋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随即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起来。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叫嚣着,让他别再看,别再陷进去。
可沈青梧那双眼睛太亮,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就像被施了咒一样,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往下沉,往那片滚烫又坚定的眸光里,一点点坠落……
“林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