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外传来灵鹤的清唳声,声彻云霄,惊起满庭落花,纷纷扬扬,如雪似霰,飘散于晨辉之中。
温如玉和江子彻两人分头别过姬千越和兮玖玖,当即便与白宸会合,动身朝着皇城之外而去。
饶是三人轻车简从,也才堪堪在夕阳西下,城门即将关闭之前走出皇城。
暮色中的皇城正门缓缓闭合,青铜饕餮门环咬碎最后一缕残阳。
出了皇城,却全然呈现出另外一副景象。
老人褴褛的衣角扫过青石板,枯瘦手指扒住进出马车上的鎏金车辕,又被闪烁的震开,倒地喋血,浑身颤栗。
城门守卫口中骂骂咧咧,用铁钩从城内的流民堆里拖出个奄奄一息的孩童——那孩子怀里还抱着半块发霉的粟米饼。
南行官道上,腐草气息混着血腥味萦绕不去,两侧的垂丝海棠开得正艳,花瓣却簌簌落进染血的沟渠。
江子彻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强行按捺住想要出手的冲动,看着一位声称赤霄宗弟子的灵者将老农踩进泥潭,取笑他怀中护着的半袋灵谷。
白宸静静地望着三丈外几个赤袍灵者鞭打乞儿取乐,俊雅而精致的面庞映在乞儿充斥哀求的瞳孔上,与路边的惨象重叠成扭曲的镜像。
他自黑暗深处走来,对这些凡间与灵者交界处的苦难,早就习以为常。以至于一路走来的经历使江子彻怒意难消,温如玉也肉眼可见的神情低落,却无法让他为之产生丝毫情绪波动。
在成为灵者之前,他只会比这些人更不好过。
能凭着一把刀活到今天的鬼刀,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若非宗门任务,他才不可能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天下苍生,大义凛然地插手到所谓山贼流寇鱼肉百姓之中。
三日后。
暮色如墨,悄然浸染苍梧县城的每一寸角落。刺鼻而浓烈的腐臭气息先于景象侵入鼻腔里。
城门处,三个赤袍灵者正用缚灵索拖拽着数十凡人,最前方的老者胸口赫然插着测灵杵——这是处置凡人伪装灵者牟利的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