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腾军的营地此刻正飘着勾人的香气,大铁桶里的面条在沸水中翻滚,
白花花的面片裹着油花,妇人们戴着粗布手套,一罐罐午餐肉被撬开,
金黄的肉粒掉进锅里,瞬间激起更浓的油香,混着麦香飘向草原深处,
连远处的牛羊都忍不住朝着营地方向甩了甩尾巴。
永谢布部的孩子们围在锅边,小脸蛋冻得通红,却舍不得挪开一步,
有的踮着脚扒着桶边,有的拉着母亲的衣角,嘴里用生涩的汉话念叨“要吃肉”,眼里满是期待。
巴图站在拖车旁,看着族里的老人被辉腾军战士扶着坐下,
有人递来温热的水囊,有人从背包里掏出干净的布条,帮老人裹住冻裂的手脚,心里的最后一点不安也散了。
芒嘎拍着他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少年识字组。
几个半大孩子捧着本子,跟着小战士念着,声音虽磕绊,却透着股鲜活的劲儿:
“你看,跟着大当家,往后孩子们也能学本事,不用再怕林丹汗的人追着跑了。”
巴图点点头,目光扫过营地外围:
战士们骑着健硕的战马,沿着缓坡散开,像一圈稳稳的屏障。
再往南,肥壮的牛羊群在草地上啃着新冒的嫩芽,阳光洒在身上,暖得让人忘了这还是三月的草原。
就在这烟火气飘向草原深处时,他们东边四十多里外的荒原上,
尤世功正靠着一棵枯树,疼得浑身发抖。
而枯树旁三步远的地方,一匹枣红色老马正低着头,用干燥的鼻子轻轻蹭着他的膝盖,
鼻翼翕动,发出低低的“咴咴”声,像是在无声安慰。
这匹老马跟着尤世功快十年了,是他当年在蓟镇当参将时亲手挑的战马,
枣红色的鬃毛曾油亮得能映出人影,鞍鞯上还绣着暗金色的“尤”字标识。
当年它跟着尤世功冲过后金的箭阵,驮着他从沈阳尸堆里逃出来,连后金骑兵的马刀都没让它退缩过。
可现在,它瘦得肋骨根根分明,原本油亮的鬃毛杂乱地纠结着,
里面缠着去年深秋的草籽和泥土,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地上的残雪。
左前腿外侧有道浅疤,那是天启元年沈阳城破时,被后金骑兵的马刀划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