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村西边,唢呐声震得人耳膜发疼时,我俩正蹲在柴火垛后面,看着苏宁穿着红棉袄被塞进大红轿子。
她头上的红头盖滑落半边,露出眼角的泪痣——那是去年帮我娘卖糖葫芦时,被二流子撞翻糖锅烫的。
猴子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新郎是县化肥厂厂长的儿子,彩礼拉了三卡车化肥呢!"
司仪突然吆喝起来:"新郎官给喜钱咯!"
我摸出贴身戴着的玉吊坠,这是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绳结上缠着的红绸带和苏宁头上的红头盖一个颜色,阳光一照,吊坠上的花纹影投在青石板上,非常漂亮。
正看着,突然有人踹了我后腰一脚:"哪来的叫花子?"
我抬头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腆着啤酒肚站在面前,他身后跟着几个戴金链子的混混。
被人踹了一脚,吊坠没拿稳,"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我认得这几个混混,为首的混混叫李三炮,说我们家占了村东头的风水宝地。
"穷鬼也配送彩礼?"
混混头子一脚踩在吊坠碎片上:"你爹早死在盗墓洞里了,你娘卖糖葫芦的钱够买棺材板不?"
我红了眼,刚握紧拳头准备冲上去,就听见村口传来惊呼。
娘挑着糖葫芦担子踉跄跑来,竹筐里的山楂“哗啦啦”滚了一地,红彤彤的活像血泡的眼珠子
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天牛快跑!别和他们……”
话没说完,她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刚好倒在石磨盘上,糖葫芦签子扎进掌心的瞬间,我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
那些带着糖浆的竹签子,“哗啦啦”地洒了一地,她手心里的血顺着签子滴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娘!”我红了眼,捡起地上一块砖头恶狠狠的看着眼前这帮人。
猴子突然拦在我身前:"牛子,你犯什么浑,他们人多势众,先撤!"
我咬牙瞪向那帮人,搀起娘就往村口跑,喊村里的老李头赶紧开三轮送我们去镇上医院。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味冲得人鼻子发酸。我捏着扛水泥挣来的钞票,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进娘的血管。
小主,
她缠着纱布的手突然抓住我,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糖葫芦的糖渣:"天牛,答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