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央,省委三号院的书房里却亮如白昼。
高育良关掉了监控屏幕,沙瑞金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消失在黑暗中,但方才那无声的激烈争执场景,却清晰地烙印在两人的脑海里。
“狗急跳墙了。”
高育良缓缓坐回沙发,指尖捻着佛珠,语气听不出波澜,但微微眯起的眼睛却泄露了内心的凝重,
“他骂的是秘书,心里恨的是我们。看来赵瑞龙这块骨头,比他想象的要硬,也硌疼了他的牙。”
陆则川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映照着窗外沉沉的夜幕。他没有回头,声音沉稳地分析道:
“他不是恨,是慌。赵瑞龙落入我们手中,意味着沙瑞金与赵家深度捆绑的证据链可能被补齐。他刚才的暴怒和后续的冷静,更像是在紧急布置,要么是断尾求生,要么……就是准备更极端的反扑。”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高育良:
“田国富明天过来,他那里或许有我们需要的最后一环。沙瑞金的瑞士账户,钟家违规提拔的具体批示,甚至……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暗线。”
高育良颔首:“田国富这个人,骨头软,但正因为软,为了自保,他吐出来的东西往往最真实。撬开他的嘴,沙瑞金的七寸就算被我们捏住了大半。”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则川,你这步棋走得险,但也走得妙。快刀斩乱麻,才能打乱他们的阵脚。”
陆则川脸上并无得色,只是平静道:“乱中才能取胜。但也需防着他们乱中出昏招,甚至……鱼死网破。”
他想起屏幕里沙瑞金最后那恢复冷静的眼神,那往往比暴怒更令人警惕。
“是啊,”
高育良长吁一口气,靠向椅背,
“棋局到了中盘,才是最考验定力和算路的时候。我们占了先手,但远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则川,明天田国富来了,你来主谈。我这张老脸,有时候太‘慈祥’,吓不住这种惊弓之鸟。”
“明白,高书记。”陆则川点头。
他知道,这是高育良对他的信任,也是进一步的锤炼。
与此同时,市局审讯室外,祁同伟看着赵瑞龙被押进特殊羁押室,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满意的神色。
他对手下心腹低声交代:“看紧了,没有我和陆书记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包括省检察院那边的人!另外,审讯记录一式三份,原始记录直接送我办公室,另两份……等陆书记指示。”
“是,厅长!”心腹领命而去。
祁同伟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望向省委大楼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今晚的行动,已经彻底将赌注押在了高育良和陆则川这一边。沙瑞金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风浪只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