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双眼睛太过干净,干净得不像仇敌之女?因为她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勇气让他觉得有趣?还是因为……那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功法或是命运的诡异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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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修炼的《孤星秘典》,想起那些关于“净魂”与“死愿”的虚无缥缈的记载……难道……
不!不可能!那只是功法附录中几句语焉不详的传说,他从未当真!他留她性命,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只是想看看这仇人之女能挣扎到何种地步!绝无其他!
他试图用惯有的冰冷和仇恨说服自己,然而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反驳。尤其是此刻,看着她哭泣颤抖的模样,那股莫名的烦躁和……一丝极其细微的抽痛,又是从何而来?
这种无法掌控、无法理解的情绪让他愈发暴戾,猛地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全身伤口,顿时冷汗涔涔,眼前发黑,又是一口淤血溢出唇角,狼狈不堪。
“啧。”白衣女子似是嫌弃地蹙了蹙眉,指尖一弹,一道微不可察的气劲打入他体内,强行压下他翻腾的气血,“想死,也等把话问清楚再死。”
她转而看向瑟缩在一旁的苏婉清,语气稍缓:“你也不必哭哭啼啼。他既问你,你便答他。告诉他,你为何求我救他?又许下了什么代价?”
苏婉清被点名,吓得浑身一颤,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看气息奄奄却目光执拗冰冷的沈孤寒,又看看一旁气息莫测的白衣女子,只觉得如同置身冰火两重天,无所适从。
她该如何回答?说是因为看他一次次相护于心不忍?说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死愿”呓语?说是因为觉得他并非全然冷血?这些理由,在他那“为何还活着”的质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她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鼓起残存的勇气,迎上沈孤寒那冰冷探究的目光,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响起:“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我只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看你死!我看到你浑身是血倒在那里……我心里……我心里很难受!比我自己死了还难受!”
她的话语混乱而激动,几乎语无伦次,却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真挚与痛苦:“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忘了什么!但我感觉……我感觉我必须要留在你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逼着我,也在拉着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为什么!”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喊出来的,将这些时日积压的恐惧、迷茫、委屈尽数倾泻而出,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着。
沈孤寒彻底怔住了。
他预想过无数种答案——阴谋、算计、虚伪的表演、或是贪生怕死的乞怜……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番混乱、直白、却仿佛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和勇气的哭喊。
不想看他死?比她自己死了还难受?必须要留在他身边?
这些话语,如同重锤,一次次敲击在他冰封的心防之上。他看着她激动得通红的脸颊和那双被泪水洗涤得愈发清澈、此刻却充满了痛苦与迷茫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丝毫虚伪与算计,只有最 raw 的情绪宣泄。
这一刻,他竟有些相信了她的话。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
就因为他几次未曾杀她?这理由荒谬得可笑!
就在他心神震荡,试图理清这混乱一切之时,白衣女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泉,浇在两人之间汹涌的情绪之上。
“看来,你们二人,一个懵懂无知,一个自欺欺人。”她目光扫过沈孤寒,“你修《孤星秘典》,可知其真正禁忌与根源?”
沈孤寒瞳孔微缩,紧抿嘴唇不语。《孤星秘典》乃他偶然所得,威力无穷却戾气反噬极重,附录中确有一些光怪陆离的记载,但他只当是前人妄语,从未深究。
白衣女子继续道:“天煞孤星,并非虚言。此命格与此功法相辅相成,亦相生相克。杀孽越重,功力越深,戾气越盛,直至彻底迷失。然物极必反,阴极阳生。传说中,唯有身负‘净魂’,且心甘情愿发下‘死愿’者,方能引动秘典最深层的蜕变,化戾气为生机,逆转天命。”
她的目光转向苏婉清:“而她,神魂纯净,不染尘埃,正是万中无一的‘净魂’体质。更巧的是,她昏迷之时,反复呓语,唯有二字——‘死愿’。”
“什么?!”沈孤寒失声惊呼,尽管声音虚弱,却充满了巨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猛地看向苏婉清,眼神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