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扶着耧车在田垄间稳步前行,金属的耧脚划开湿润的土壤,金黄的麦种通过中空的耧腿均匀地洒落在沟里,后面的覆土板随即轻轻将土盖上。
动作算不上多么娴熟,却异常认真。
周围的农官和农户们看得目不转睛,不时发出惊叹。
“嘿,这玩意儿真神了!一趟过去,沟也开了,种也撒了,土也盖了!”
“比咱们一把一把撒省事多了,还撒得这么匀称!”
“顾大人真是神人啊,咋啥都懂!”
顾念一示范完一段,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对众人笑道:
“都看清楚了吧?这耧车用熟了,效率能翻好几倍!大家抓紧时间,趁着地还没完全封冻,赶紧把种子播下去!来年能不能丰收,就看这几天的了!”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扛起分发下来的新农具,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就在这时,田埂不远处的土路上,悄然来了一行人。
他们穿着粗布麻衣,风尘仆仆,与寻常农人无异,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们的眼神格外沉静锐利,步履稳健,手上带着长期劳作留下的厚茧,却又不同于纯粹农夫的粗糙。
为首者是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面容清癯。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田埂间那个娇小却充满活力的身影,看着她毫无架子地指导农人,亲自动手操作那些他从未见过的奇巧农具,眼中闪过惊讶和浓厚的兴趣。
他,正是当代墨家巨子,相里勤。
他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带着几名核心弟子前来咸阳,一探究竟。
他们没有直接去官署报到,而是选择先在这咸阳周边走走看看,亲眼验证那些传闻。
没想到,刚到此地,就看到了如此令人震撼的一幕。
“巨子,那就是顾念一?”身后一名年轻弟子低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想象中的秦国高官,应该是高冠博带,前呼后拥,岂会是这般满手泥污、在田地里亲自操持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