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会有相熟的摊主打趣:“沈木匠,又给沈娘子帮忙呐?”
沈默充耳不闻,仿佛对方叫的是别人。
沈微婉则会略显尴尬地笑笑,含糊地应一声,手下动作不停。
她不再去深思沈默为何屡次相助。是出于邻居的道义?是看她一个残废妇人带着孩子不易?还是因为他自己也姓沈,那点微末的同姓之谊?或者,根本没有任何原因,他只是顺手为之,如同呼吸般自然?
探究显得毫无意义,也可能会打破眼下这来之不易的、实用的宁静。
她只是接受了这份沉默的、笨重的、却极其实在的援手,如同接受日出日落、寒风暖阳一般,将其纳入了日常的一部分。
习惯,成了一种奇特的自燃。
每天收摊时,那个沉默走来的佝偻身影,那双稳稳托起重物的粗糙大手,成了忙碌一天后,一个令人安心的、无声的句点。
他们依旧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除了那两次极简短的买卖交谈(如果那能算交谈的话)和必要的搬运配合,再无任何交流。
但在这喧嚣又冷漠的集市一角,在这各自为生存挣扎的方寸之地,他们之间,确实形成了一种外人难以理解、却真实存在的默契。
一种基于沉默、始于援手、终于习惯的,奇特而牢固的邻里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