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里,王大眼正咬着炭条,在沙地上用力地划拉着一个方正的“眼”字,额头青筋都迸了出来。但他的眼神很亮,与刚入营时相比,他已经从一只傻袍子进化成了一只憨狗子!
营寨深处,隐隐传来老兵对新兵的低吼:“看什么看!腰挺直!侯爷说了,站如松!你他娘的是棵歪脖子树吗?!”
刘骏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
现代人,古代人,都是人!是人就能教化,能开明。
不过,他需要时间。
又过了些时日,西凉溃兵有了消息。
刘骏被匆匆召入宫中。
长安城,未央宫偏殿。
王允高踞主位,捻着几根短须,眼皮耷拉着,嘴角却绷成一条硬线。
昔日董卓阴影下的谦卑谨慎,早被数月来大权独揽倨傲代替。
他下首,几个甲胄残破的西凉军使者跪伏在地:
“……李将军、郭将军……实为董贼裹挟,身不由己……”
为首的使者声音发颤,额头死死抵着地面,
“今董贼授首,天日昭昭!我等……我等真心归附朝廷,效犬马之劳!恳请司徒公开恩,赦免前罪,赏我等一条活路……”
说完,此人又是“砰砰”两个响头,嗑得额角都渗出了血丝。
“哼!”
一声嗤笑,吕布抱着胳膊,大马金刀坐在王允左下首首席。
猩红的战袍下摆随意铺开,映着他那张写满不屑的脸。
他刚加了温侯,仪比三司,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得意时辰。
此刻,他看这些西凉败军,如同看几摊碍眼的烂泥。
“丧家之犬,摇尾乞怜!”
吕布斜睨着地上的人,“与他们费什么口舌!都杀了便是!日后首级挂上城楼,看谁还敢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