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陈庸实在看不过眼,重重咳嗽两声,上前用力推了推徐庶的肩膀,“单福,单福。醒醒,侯爷在此。”
“嗯?”徐庶惊醒,茫然抬头,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晶亮。
待看清眼前站着的玄袍身影和面色铁青的陈庸,他睡意全无,慌忙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单福见过侯爷,陈主事。”徐庶脸上还带着压出的红印子,有些狼狈地躬身行礼。连日挑灯夜战习新字、算法,让他精神不振,竟伏案而眠,实在让他有点脸热。
刘骏看了眼他的黑眼圈,没说话,只是将手中那份清丈文书递到他面前,点了点其中一处计算:
“此处,往年旧法耕种,上等田三百二十亩,亩产粟二石二斗;中等田四百八十亩,亩产一石八斗;下等田二百亩,亩产一石二斗。总产几何?你写一千八百零八石。如何算得?”
徐庶定了定神,扫了一眼,几乎不假思索回复:
“回侯爷:三百二十乘二点二,得七百零四石;四百八十乘一点八,得八百六十四石;二百乘一点二,得二百四十石。
三者相加,七百零四加八百六十四,得一千五百六十八;再加二百四十,正是一千八百零八石。”
心算,
毫厘不差。竟真有天才乎?
刘骏眼中精光爆闪。
他心中一动,走到一个小史案上,翻出一份工坊物料核销单。
“先生请看这份账目如何?”
刘骏语气平静,递上单据。
甲字成衣工坊账目有异,早被蔡琰点出。刘骏已安排人手暗查背后操手。此时,正好拿来试探徐庶虚实。
徐庶接过单据,目光迅速扫过。
上书:甲字工坊领用‘云锦素缎’一百匹,得成品‘流云裳’八十件,耗料一百二十匹。按账目,每件流云裳定额耗料一匹半,八十件正该一百二十匹,数目吻合,分毫不差。
徐庶并未立刻作答,手指在“一百匹”、“八十件”、“一百二十匹”几个数字上轻轻划过,眉头微蹙,似在思索。
刘骏心中微动,暗道:“莫非他也被这表面的‘精确’迷惑了?还是……”
就在这时,徐庶抬起眼,清澈的目光直视刘骏,嘴角含着淡笑:
“府君此问,妙极。单看数字,一匹半乘八十,确得一百二十,严丝合缝,仿佛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