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被砸到的地方,然后抬起头,只见她梳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手里还捧着一本《小学生守则》。她一脸认真地说道:“老师说,要知道布袋子是怎么来的,才能真正懂得爱惜粮食呢。”
林小满把孩子们领到原料区,指着堆成小山的聚乙烯颗粒:“这是从石油里炼出来的‘塑料米’,看着像白糖,其实硬得很。”她拿起一粒递给宛宛,“你看,这玩意得用两百多度的机器熔化成水,才能做成袋子。”狗剩伸手就要抓,被阿泽一巴掌拍回去:“林婶说过,机器旁边不能乱摸,会烫起泡!”
车间里顿时热闹起来。张师傅在给吹塑机上料,孩子们围成一圈看颗粒“吃”进机器,再从另一端“吐”出薄薄的塑料膜,像扯不断的面条;小周在操作台剪袋子,红绸子似的塑料边条在她手里翻飞,二丫和几个小姑娘就蹲在旁边捡,说是要攒起来做跳绳;阿泽则缠着检修组的老马,看他给齿轮上油,手里还拿着铅笔盒当“工具箱”,时不时递个小扳手——其实根本拧不动。
“林姐,县国营大厂的师傅来了!”门口传来吆喝,只见两个穿深蓝色工装的男人走进来,袖口别着“技术指导”的红袖章,其中一个还背着个帆布包,里面露出半截钢尺。为首的李师傅林小满认识,去年来指导过恒温箱改造,此刻正盯着烫金机的齿轮看:“小林,你们这机器转速能再提提不?县外贸公司催着要这批海带袋,说是出口的,得赶在渔汛前装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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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刚要回话,就见阿泽举着铅笔盒跑过去,踮着脚给李师傅看:“叔叔,你看我这盒子上的口诀,算产量时用得上!昨天我算对了张师傅的料,他奖了我块糖!”李师傅被逗笑了,弯腰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将来能当统计员。”他从帆布包里掏出张图纸,“我带了新的齿轮参数,换上能提速三成,就是得加个冷却装置,不然塑料膜容易粘机器。”
“冷却装置?”张师傅凑过来看图纸,烟袋锅在手里转了三圈,“用井水行不行?咱厂后面就有口井,冬暖夏凉的。”李师傅点头:“得用铜管引到机器旁,做成盘管,井水循环着就能降温。就是铜管得弯成螺旋形,你们有会锻打的不?”
“我爹会!”狗剩突然喊起来,手里还举着个捡来的铜螺帽,“我爹在农机厂打铁,能把钢筋弯成圈!”他爹是公社农机厂的锻工,前阵子刚帮厂里打了批铁锹,手艺在全县都有名。林小满眼睛一亮:“让你爹来试试?我们出工分!”
孩子们一听有新活儿,比谁都积极。阿泽自告奋勇去叫狗剩爹,临走前还不忘把算术卡片塞进兜里,说要“现场演示计算方法”;宛宛把薄荷分给每个孩子一片,说“含着这个就不困了,能帮大人递工具”;二丫则搬来小板凳,让李师傅坐着画图,自己蹲在旁边给铅笔削尖——她削铅笔的技术是跟林小满学的,转着圈削,笔尖又尖又圆。
没过多久,狗剩爹就背着个铁匠炉来了,炉子里的炭火还红彤彤的,铁砧子用麻绳捆在木板车上,叮当作响。他是个黑瘦的汉子,手掌上全是老茧,见了李师傅就搓着手笑:“听说要给出口袋赶工,我把家里的活儿推了就来。这盘管不难打,就是得量准尺寸,差一分都装不上。”
车间里原本拥挤不堪,但随着人们迅速地挪动,很快就腾出了一块宽敞的空地。铁匠炉被稳稳地架起,熊熊的炭火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车间。风箱被拉得“呼嗒呼嗒”作响,仿佛在为这场热火朝天的工作加油助威。
红红的炭火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使他们的脸颊都泛起了一层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狗剩爹站在铁匠炉前,手中紧握着一把小铁锤,他的动作娴熟而有力。铜管在火的炙烤下变得通红,宛如一条柔软的面条。狗剩爹巧妙地运用手中的小铁锤,将铜管弯曲成螺旋形状,每一下都恰到好处,令人惊叹不已。
火星四溅,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划过。孩子们兴奋地追逐着这些火星,试图用脚去踩灭它们。然而,张师傅却对他们大声吼道:“小祖宗们,快躲开!小心烫着脚!”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关切。
林小满趁机往料斗里添了新兑的“高速金粉”——这是她用积分换的,比普通金粉细三倍,机器提速也不会结块。她没说来源,只说是“县物资局特批的新产品”。烫金机重新启动时,齿轮转得“嗡嗡”响,比往常快了近一半,金粉印在蓝色的塑料袋上,亮得像贴了层金箔。
“成了!”李师傅看着第一批袋子出来,边缘挺括,金粉匀得没话说,“这速度,三天就能赶完订单!”他拍着狗剩爹的肩膀,“你这手艺,比县机械厂的老师傅还地道!”狗剩爹咧着嘴笑,露出两排黄牙:“能给国家出口出份力,比啥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