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门外。
傅义双手抱着刀,靠在镇国公府的墙根上。
他并未因暂时的平静而放松警惕。
而是每隔三十秒左右,便会贴近门缝向内窥探。
牛家外院有许多丫鬟婆子和男仆还在忙碌,显然不知道发生何事,即便有婆子管事儿要出门采办,也被他们喝退回去。
纵然婆子和管事儿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多问缘由。
想着便是来找茬的也不必过多担心,毕竟傅义他们并未硬闯进去,只是守在门外。
牛家好歹也是开国功勋之后。
一会子等我们老爷从宫里得赏回府,这些人自然不敢在闹事!
牛府外院恢复了忙碌。
三十秒后。
傅义再次将目光投向门内时,心头猛地一沉。
不对劲!
方才还能看到一些在外院穿梭忙碌,搬运年货或是悬挂灯笼的男仆,此刻竟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视野所及之处,空空荡荡,只剩下婆子和丫鬟在挂一些彩绸和灯笼。
更让他心悸的是。
他细心捕捉到一些在别处做事的家奴,也正悄无声息地向着府邸深处,那严禁男仆擅入的后宅方向移动。
“牛家那膏粱子弟心思竟这般缜密?反应如此之快?”傅义心中暗惊,难道以前看走眼了牛思源,这厮也是个装傻充愣,藏拙的不成?
牛思源他藏个劳什子的拙?
世子之争,向来如此,可话又说回来了……牛继宗就他牛思源一个嫡子啊,他争个屁。
乖乖躺平就是了,若不是牛思源发现出事了,那是府里……
傅义立即想到田勇,那厮以前是军营的骑兵,牛继宗的先锋兵,是个老兵油子。
必定是那田勇提前发觉到了陛下的动机。
不好!
他深知,但凡讲究些规矩的世家大族,尤其是镇国公这等勋贵府邸,内外界限分明。
若无主人特令,男仆绝不敢,也绝不能踏足后宅半步。
此刻这异常的人员流动。
只意味着一件事。
牛家已经察觉到了危机,并且正在内部进行紧急的,非同寻常的调动。
傅义立刻联想到关于牛家仆役的情报,牛继宗以军法治家,府中上下四五百青壮男仆,平素皆按旧日军规操练。
若无危险盗贼闯入时,他们就是普通看家护院的奴仆。
若是有事发生,他们也能随时变成一支不容小觑的私兵。
若这数百人被有效组织起来,悍然向外冲击。
自己手下这六十六名兄弟,纵然个个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也未必能瞬间形成碾压之势,彻底封锁所有出口。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是否会战败。
傅义对自己的王府侍卫兄弟的战斗力有绝对信心。
他担心的是,一旦某处门口爆发激烈冲突,其他门口的兄弟闻讯必然要来支援,届时防线就会出现漏洞。
若被那牛思源趁乱寻隙逃脱,王爷交付的重任便算是失败了,他傅义万死难辞其咎!
念头电转之间,傅义已做出决断。
他猛地转过身,脸色阴沉严肃对身旁三名同样屏息凝神的侍卫低声道:
“情况有变,牛家恐要狗急跳墙。
兄弟们,时刻准备厮杀,我们四人先进去,不惜一切代价,将这角门从内部堵死。
“你!”他指向其中一人,语速极快:“立刻去通知其他各门的兄弟,严守岗位。
无论听到我们这边有任何动静,绝不可擅离职守,以防调虎离山。
通知完弟兄们,你在火速禀报王爷,就说牛府异动恐生变乱,我等尽力拖延,最多……只能坚持半盏茶的时间!”
“是。”三名侍卫毫无迟疑,其中一人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窜出,前去传令。
傅义则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刀柄,领着剩下两名兄弟推开角门,死守门闩。
牛府丫鬟婆子见傅义几个陌生大男人闯入,登时慌张了,跑过来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质问道:
“你们怎么不经过同意就进来,快出去,这里可是镇国公府。”
管事婆子拔高音量,是真有几分底气,但不敢上前,又是真担心这群爷们儿胡来。
傅义冷笑一声,靠着门,心想要尽量在王爷带锦衣府人马前来时拖延时间,不能先让这些女人给乱了阵脚。
镇国公府上上下下千号人口,几百个护卫男仆冲过来之前,若是再被几百个女眷缠着,那他们还真是双拳难敌四手了。
傅义倒不会心慈手软舍不得杀女眷,而是不想把挥刀的力气放在无关紧要的这群女子身上,而耽误了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