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时记钟表铺的窗棂,在石板地上投下斑驳的暖光,将之前弥漫的阴翳驱散了大半。陈斌紧紧攥着失而复得的怀表,指腹反复摩挲着表盘上的茉莉花纹,眼眶泛红,嘴里不停念叨着“爷爷,我找到它了”,语气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与释然。林婉靠在柜台边,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浅笑,正在用干净的纱布擦拭手上的细小划痕;江澈则兴致勃勃地在店铺里来回踱步,时不时踢踢脚下的木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显然已经开始畅想出去后的生活;赵默依旧站在落地钟旁,指尖轻轻拂过钟身的纹路,神色平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沈青禾看着眼前这短暂平和的景象,心里却莫名升起一丝不安。或许是之前的危险太过密集,或许是这时间循环的诡异远超想象,她总觉得这份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潜藏着未知的危机。她将婉卿的发簪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又看了看怀表——此刻它正被陈斌贴身保管着,表盘上的萤石绿光已经黯淡下去,恢复了普通老怀表的模样。
“现在线索都齐了,”沈青禾打破了沉默,目光扫过众人,“等今晚子时三刻,我们按照计划将怀表嵌入落地钟,完成‘对时归位’,就能彻底打破循环。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守在这里,确保怀表和发簪的安全,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陈斌立刻点头,将怀表捂得更紧了:“放心!这怀表是我爷爷的遗物,也是我们出去的关键,我就算拼了命也会保护好它!”
林婉也附和道:“我们一起轮流守着吧,这样更安全。”
江澈停下踱步,拍了拍胸脯:“有我在,肯定没问题!之前那幻影都被我们搞定了,还怕什么?”他的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桀骜,却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里,除了兴奋,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赵默终于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店铺里的术法残留还没完全消散,尤其是落地钟周围,能量波动最强烈。我们最好不要离它太远,也不要随意触碰其他钟表,避免再次触发机关。”
众人都表示认同,各自找了个靠近落地钟的位置坐下,开始养精蓄锐。沈青禾靠在柜台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在飞速梳理着所有线索:时敬之的禁忌术法、婉卿的执念幻影、怀表与落地钟的关联、陈斌的突然出现……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赵默。
从进入店铺开始,赵默就一直表现得异常沉稳,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知道时敬之的往事,知道落地钟的机关,甚至能精准地找到隐藏的齿轮,这绝不仅仅是“爷爷曾是学徒”就能解释的。沈青禾想起之前在阁楼里,赵默看到婉卿的照片时那复杂的眼神,还有他提到爷爷时语气里的愧疚,心里的疑窦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江澈突然站起身,走到陈斌身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怀表:“喂,陈斌,能不能让我再看看这怀表?我想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能让我外公和你爷爷都为之着迷。”
陈斌下意识地将怀表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看着他:“不了吧,这怀表太珍贵了,万一弄坏了就麻烦了。”
江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善:“看一眼而已,能坏到哪里去?你是不是担心我抢你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斌连忙解释,“只是这怀表是我们出去的关键,还是小心为妙。”
“小心?我看你是想独吞吧!”江澈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嗓门也提高了不少,“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你根本不是陈明远的孙子,只是想趁机抢走怀表,破坏我们出去的计划呢?”
沈青禾和林婉都愣住了,没想到江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江澈,你怎么能这么说?”林婉忍不住开口劝阻,“陈斌刚从废墟里爬出来,受了那么多苦,怎么可能是坏人?”
“谁知道呢?”江澈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偏执,“在这个鬼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怀表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凭什么让他一个人保管?万一他偷偷藏起来,或者不小心弄丢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困死在这里!”
他的话像是一根刺,扎在了每个人的心上。虽然大家都知道江澈的担心有些多余,但在这个生死未卜的诡异空间里,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一丝小小的猜忌,都可能引发巨大的冲突。
陈斌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站起身,与江澈对峙着:“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怀表是我爷爷的遗物,我找了它十几年,怎么可能会破坏出去的计划?倒是你,一直吵着要看怀表,说不定你才是想抢怀表的人!”
“我抢它干什么?”江澈怒极反笑,“我只是想确保它的安全!与其让你一个人保管,不如让沈青禾拿着,她比你靠谱多了!”
沈青禾皱起眉头,连忙说道:“江澈,你冷静一点!陈斌是怀表的合法继承人,而且他比我们任何人都珍惜这怀表,让他保管没问题。我们现在是同伴,应该互相信任,而不是互相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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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江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个鬼地方,信任能值几个钱?我外公就是因为信任时敬之,才会被卷入失踪案,困死在这里!我可不想重蹈他的覆辙!”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疯狂。或许是之前的恐惧、焦虑和对爷爷的愧疚交织在一起,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突然猛地扑向陈斌,伸手就去抢他手里的怀表:“把怀表交出来!谁都不能信!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
“你疯了!”陈斌没想到江澈会突然动手,下意识地将怀表紧紧抱在怀里,拼命躲闪着。
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旁边的木凳,发出“哐当”的巨响。煤油灯被撞得晃动起来,橘黄色的光晕在店铺里疯狂摇曳,墙上钟表的影子也跟着扭曲、变形,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住手!你们别打了!”林婉吓得尖叫起来,想要上前拉开他们,却被两人推搡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沈青禾和赵默也立刻起身,想要分开扭打的两人。可江澈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眼里只有怀表,他一拳砸在陈斌的脸上,陈斌吃痛,松开了紧抱怀表的手,怀表“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怀表!”沈青禾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弯腰去捡。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怀表掉落在地的瞬间,表盘上的萤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紧接着,店铺里的温度骤降,之前被安抚的阴翳再次疯狂聚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迅猛、狂暴。落地钟的钟摆开始疯狂晃动,发出“咚咚”的巨响,像是在愤怒地咆哮,里芯的齿轮也开始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像是要断裂一般。
“不好!怀表落地触发了术法残留!”赵默脸色大变,大声提醒道。
话音未落,店铺里的阴影已经汇聚成一道巨大的黑色漩涡,盘旋在落地钟上方。漩涡中,无数细小的齿轮虚影疯狂旋转,发出尖锐的嘶鸣,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想要将所有人都吞噬进去。
“啊——!”林婉离落地钟最近,首当其冲受到了吸力的影响,她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朝着黑色漩涡飞去。她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林婉!”沈青禾大惊失色,想要冲过去救她,却被强大的吸力阻拦,脚步根本无法移动。
江澈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愣住了,之前的疯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他看着被吸力拉扯的林婉,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这危急时刻,赵默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桃木剑——那是之前众人都没注意到的东西,他快步冲到林婉身边,用桃木剑对着黑色漩涡挥舞了一下。桃木剑上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黑色漩涡的吸力瞬间减弱了几分。
“快抓住我的手!”赵默大喊着,伸出手想要拉住林婉。
林婉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赵默的手,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赵默的瞬间,黑色漩涡中突然飞出几道细小的齿轮虚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狠狠刺向林婉的后背!
“小心!”沈青禾大喊出声。
林婉想要躲闪,却被吸力牢牢困住,根本无法移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齿轮虚影刺向自己,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林婉!”沈青禾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吸力的束缚,冲到林婉身边,将她扶起。
林婉的后背被齿轮虚影划出了几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浸透了白色的护士服,染红了沈青禾的手臂。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呼吸微弱,眼神也开始变得涣散。
“坚持住!林婉,你一定要坚持住!”沈青禾紧紧抱着她,声音带着哭腔,一边用纱布按压住她的伤口止血,一边转头看向江澈,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江澈!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你抢夺怀表,怎么会触发术法残留?林婉怎么会受伤!”
江澈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看着林婉重伤的模样,听着沈青禾愤怒的指责,脸上血色尽失。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愧疚和恐惧吞噬着自己。“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他的声音哽咽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陈斌也愣住了,他捂着脸,看着地上的怀表,又看了看重伤的林婉,心里充满了自责:“都怪我……如果我刚才愿意给江澈看看怀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赵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快速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止血药和干净的纱布,递给沈青禾,“快给她止血!她的伤口很深,流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
沈青禾立刻接过止血药和纱布,小心翼翼地给林婉处理伤口。止血药洒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林婉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却清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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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禾……我……我没事……”林婉虚弱地说道,声音细若蚊蚋,“你别责怪江澈……他也是太害怕了……”
沈青禾看着林婉善良的模样,心里更加难受。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处理伤口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