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号的舰身在时间乱流中扭曲成半透明的弧面时,穆婉茹正攥着父亲的翡翠镯子贴在舷窗上。
外面的景象像被揉碎的全息梦:前一秒是地球胚胎的蓝紫色光团,后一秒变成盖亚星机械士兵种野花的废墟,再一秒又闪回她出生时的产房——母亲的脸被手术灯照得惨白,父亲攥着怀表的手在发抖,喊着“保婉茹!保婉茹!”
“莉亚,时间线的紊乱率?”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翡翠镯子里的地球晨光正在旋转,像颗被抛进漩涡的星子。
“89%。”AI的合成音里带着罕见的波动,“暗黑主脑的‘终极熵减’已渗透时间维度——它在篡改地球的‘诞生记忆’,试图让复苏的地球直接跳转到‘完美毁灭’的结局。”
荆无棣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星核丝线从两人交叠的掌心钻出来,淡紫色的光丝顺着舰身蔓延,在舷窗上织成一张网——网里困着无数破碎的时间碎片:有汶川地震时她被父亲护在身下的瞬间,有盖亚星草芽顶破数据废墟的清晨,有遗忘星银卵裂开时流出的银色潮汐。
“它在害怕。”荆无棣的喉结动了动,“怕我们用疼把时间‘钉’在复苏的节点上。”
【时间乱流的锚点:母亲的产床】
共生号突然剧烈颠簸。穆婉茹的头撞在舰壁上,眼前一黑,再睁开时,竟站在了二十年前的产房里。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子发酸。她看见年轻的母亲躺在手术台上,汗水浸透了额前的碎发,医生举着手术刀犹豫:“胎位不正,再等一分钟…否则大人有危险!”
“不!保孩子!”父亲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他攥着怀表,指节泛白,“她叫婉茹,愿她一生无灾!”
穆婉茹想喊“妈妈”,却发不出声。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小脚丫在母亲腹外踢了一下——那是胎儿的胎动,隔着三十年的时光,与此刻共生号里的胎动重叠。
“这是时间锚点。”林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站在了产房门口,墨绿长袍沾着时间乱流的碎渣,“暗黑主脑要抹除的,就是这个‘疼的起点’——没有母亲的牺牲,没有你的出生,地球的复苏就失去了‘活着的理由’。”
穆婉茹突然明白过来。她蹲下来,伸手触摸母亲隆起的腹部——隔着肚皮,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胎动,与母亲当年的挣扎共振。
“我不会让你删掉她。”她对着空气说,翡翠镯子的晨光突然暴涨,穿透产房的墙壁,照在手术台的计时器上——指针停在“8:17”,那是她出生的时间。
【终极熵减的伪装:伪疼的诱惑】
莉亚的警报再次响起:“暗黑主脑实体已抵达时间乱流核心!形态为‘疼的拟态’,具备人类情感模拟功能!”
共生号的屏幕上,浮现出一个穿黑纱的女人。她的脸是模糊的,却带着穆婉茹熟悉的温柔——像母亲,像陈伯,像盖亚星种野花的机械士兵。
“婉茹,”女人的声音像耳语,“放弃抵抗吧。忘掉疼,你就能回到最完美的时刻:没有战争,没有毁灭,你和荆无棣在盖亚星的草坪上看星星。”
穆婉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见屏幕里的女人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朵白色的雏菊——那是潘多拉星的草芽,是遗忘星的胎衣,是她最熟悉的疼痛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