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去医务室!”陆知行立刻附和,像找到了主心骨,他伸手想扶林溪,胳膊刚伸到一半,却被江翊不动声色地挡开了——江翊弯腰捡速写本时,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思。
江翊把速写本捡起来,用指腹轻轻拂掉上面的灰尘和草屑,连页角的褶皱都小心翼翼地展平,才递还给她:“能走吗?我扶你过去。”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心时,林溪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没抽回手。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运动后的温度,稳稳地托着她的胳膊,拇指偶尔会轻轻蹭过她的手肘,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让人觉得很安心。
陆知行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头发被抓得像团乱糟糟的鸟窝,跟在他们身后:“我也去!我去给你拿药!校医室的红花油我知道放在哪个柜子里!”
王浩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最后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篮球,往反方向走去,背影看起来有点落寞,像被遗弃在操场的旧皮球。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却不像医院那样刺鼻,反而带着点淡淡的橘子味——大概是校医阿姨总爱在窗台放橘子味的香薰,玻璃瓶里的液体在阳光下晃出橘色的涟漪。校医是位戴眼镜的中年女老师,镜片后面的眼睛笑起来像弯月牙,她让林溪坐在铺着蓝白格子布的椅子上,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拭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花瓣。
“还好只是轻微红肿,没伤到骨头,”校医阿姨一边涂药一边说,语气像在哄小孩,“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在这儿休息十分钟,要是觉得头晕加重,或者想睡觉,就赶紧告诉我,知道吗?”
林溪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陆知行正扒着窗沿往里看,鼻尖都快贴在玻璃上了,像只被关在门外的小狗,看见她看过来,立刻冲她挥挥手,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江翊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手里捏着个没拆封的冰袋,蓝色的包装袋上印着“医用冷敷”,他的指尖在包装袋上轻轻摩挲,指腹把塑料膜蹭出淡淡的白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像幅破碎的拼图,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和谐。
“那两个男生,哪个是你男朋友啊?”校医阿姨突然笑着问,手里的棉签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像在戳一颗饱满的草莓,“一个急得跳脚,恨不得替你疼;一个闷声不吭地给你找冰袋,眼睛就没离开过你,都挺关心你的嘛。”
林溪的脸瞬间红了,像被泼了层胭脂,连耳朵尖都烫得厉害,她连忙摆手,手忙脚乱的差点打翻桌上的水杯:“不是的,他们都是我同学……普通同学,就是……就是关系好一点的同学。”
校医阿姨笑得更开心了,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她没再追问,只是把冰袋递给她:“来,敷十分钟,消肿快。记得隔着纸巾敷,别直接贴皮肤,会冻伤的。”
林溪拿着冰袋走出医务室时,陆知行立刻凑上来,像只守在门口的小松鼠:“怎么样?校医说什么了?是不是很严重?要不我跟老师说,送你回家吧?我骑车带你,我车技可好了,上次带赵阳冲下坡,他吓得抓住我腰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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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事,”林溪把冰袋敷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让头晕减轻了些,像喝了口冰镇汽水,“就是让我休息会儿,说年轻人恢复快。”
江翊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旁边,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额头上,像在确认冰袋有没有滑落,有没有贴紧。阳光把他们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知行的影子总爱往林溪这边靠,脚尖碰着脚跟,像在玩踩影子的游戏;而江翊的影子则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宝藏,既不想靠得太近让人紧张,又怕离得太远无法及时保护。
“都怪王浩那家伙,”陆知行还在念叨,他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出去很远,差点砸到花坛里的月季,“下次再让我看见他打球,我非把他的球抢过来扔进垃圾桶不可,让他知道砸人的下场!”
“别这样,”林溪叹了口气,她能理解陆知行的生气,却也觉得王浩够可怜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你看他刚才都快哭了,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说不定明天就好了,还能画画呢。”
江翊突然开口:“王浩不是故意的,但打球时确实该注意场边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篮球场边有安全线,下次别坐在离球场太近的地方,危险。”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陆知行他们班打球的时候,更要离远点。”
“哎?我怎么了?”陆知行不服气地嚷嚷,“我打球很靠谱的好不好!”
林溪却点点头,心里有点暖。原来他刚才没在听他们吵架,也没在发呆,而是在默默分析原因,还想着提醒她下次注意,连“哪些人打球更需要防备”都考虑到了。他的关心像埋在土里的种子,不声不响,却在悄悄发芽,长出温柔的藤蔓。
回到操场时,体育课已经快结束了,体育老师正在吹哨子集合,同学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像群刚啄完米的小鸡。王浩还站在篮球场边,手里攥着个东西,看见林溪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她面前一递,声音比刚才大了点:“这个……给你,算是赔礼道歉。我妈妈说,吃甜的能让人不疼,心情也会变好。”
那是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金色的锡箔纸包裹着,上面印着只小熊,正抱着颗篮球傻笑,圆滚滚的肚子上还写着“加油”两个字,看起来有点幼稚,却透着满满的真诚。林溪刚想接过来,就被陆知行拦住了:“谁稀罕你的巧克力?几块钱的东西就想打发人?下次打球注意点就行!”
“陆知行!”林溪皱了皱眉,轻轻推开他的手,从王浩手里接过巧克力,巧克力有点被他攥得发热,隔着锡箔纸都能感觉到温度,她笑着说,“谢谢你,我很喜欢,尤其是这只小熊,画得很可爱。”
王浩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小灯笼,里面闪着细碎的光,他挠了挠头,头发被抓得像团稻草:“那……我先过去了,老师要集合了。”说完就跑回了队伍,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鸟,站在队伍里时,还偷偷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把巧克力放进了书包,才放心地转了回去。
陆知行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鼻子里喷出的气差点把额前的碎发吹起来:“就该让他内疚几天,你还接他的巧克力,显得我们班多小气似的。”
“他已经道歉了,态度也很真诚,”林溪把巧克力放进书包侧袋,那里软软的,不会压坏,“总不能一直揪着不放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妈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