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贴着地皮卷过残台,吹得“血燧”旗杆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叶天寒还站在刀旁,手没松开刀柄,眼睛却闭上了。不是睡,是听——雨后的山里太静,静得能听见泥缝里水珠滴落的声音。
他记得半个时辰前,最后一个兵拖走烧焦的箭车轮子时,脚步声还沉得像踩在胸口上。现在没人走动,也没人说话。只有赵五蹲在角落,用一块破布擦一把缺口的短斧,一下一下,慢得像是怕惊了什么。
忽然,一股气味钻进鼻腔。
不是血腥,也不是湿土味。是甜的,带着点腐烂果子的腻,飘在风里,若有若无。
叶天寒猛地睁眼。
就在这时,新卒张三从东侧石堆后探出头,声音压得极低:“统领……那边……岩壁上有动静。”
旁边一个老兵头也不抬:“你魔怔了?岩崩都停了,哪来的动静。”
“真有!”张三急了,“像是指甲刮石头,还有……那味儿,不对劲。”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一颤,右手猛地捂住左臂,脸色瞬间发青。他张嘴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腿一软跪在地上,手指抠进泥里,指节突突直跳。
叶天寒一步跨到他跟前,掀开袖口一看——手臂内侧有个针眼大小的红点,周围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墨汁滴进水里,迅速蔓延。
他抬头,目光扫向十步外那片阴影。
一个人影缓缓从断墙后踱出。瘦高个子,脸灰得像蒙了层尘,右手五指泛着青黑色,指甲翘起如钩,指尖还滴着黏稠液体。他嘴角咧开,没笑,但那表情比笑更瘆人。
“血河宗的狗,也敢来北境撒尿?”叶天寒低声说。
那人不答,右掌一翻,掌心竟浮起一层绿雾,随风扩散。他身后,又有十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围拢,动作轻得像猫,手里全是短刃和毒镖。
叶天寒没再废话,腰间铁链哗啦一抖,反手抡出。半截锈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直奔那人面门。
霍天雄——虽然没人报名字,但叶天寒一眼认出了战报上的画像——侧头避过,五指成爪,迎着铁链抓来。他竟不躲,反而要以毒掌缠住链身,借力扑上。
可就在指尖触链的刹那,铁链猛地一颤,像活物般绕着他手腕缠了两圈,锁得死紧。
叶天寒冷哼一声,拽链猛拉,同时左脚踹在张三肩头。张三整个人飞出去,直直砸进暗渠入口的遮雨棚下,滚了几圈才停下。
“憋住气!”叶天寒吼了一声。
话音未落,霍天雄掌中毒雾已喷出,绿烟弥漫,沾上石面竟嘶嘶作响,冒起白泡。两名守军刚抬头,脸上立刻起了红疹,惨叫着倒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