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寒沉默。他把火油袋重新包好,背在肩上。传令兵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叶天寒伸手拉他,力道不大,却稳。
“走不动就爬。”他说,“陈虎能守一夜,我们就能赶到。”
穆长风没动。“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铁辕侯被召去京城议事,水师调令卡在兵部。昭武伯放出话,说北境战事由他统筹。援军不会来,粮草也不会来。你要是去了,就是送死。”
叶天寒抬头看他。“那你为什么来?”
穆长风笑了下,声音闷在面具里。“因为我赌你一定会去。我也赌,你不会一个人去。”
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残了一角,墨迹模糊。上面写着一行字:“若叶某尚存,烽燧台以南七里,夜半举火为号。”
“这是陈虎让人送出来的最后一道消息。”穆长风说,“他不知道你还活着,但他留了这条路。”
叶天寒接过纸,塞进怀里。他转身把传令兵再次背起,这次动作更快。雪地被踩出一串深坑,脚印朝向山外。
“你信不信命?”他忽然问。
穆长风愣了一下。
“我小时候偷馒头,每次都能跑掉。有一次眼看要被抓,天上打了个雷,衙役摔了一跤。我觉得那是命。后来进了死牢,每天有人死,我没死。我也觉得是命。”叶天寒往前走了一步,“可我现在不信了。命要是真能定生死,陈虎就不会被困在风脊岭。”
穆长风跟上来。“所以你是要改命?”
“我不是改命。”叶天寒回了一句,“我是让该死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雪坡往下。风越来越大,吹得衣角猎猎作响。传令兵趴在他背上,嘴唇发紫,却还在哼一首军中老调。调子歪,词也记不清,但唱到“兄弟不丢”那句时,声音突然亮了一下。
天快黑时,他们到了谷口。
远处山梁上,一道黑烟直冲天空。那是烽燧台的方向。火势不小,浓烟卷着灰烬飘向北方。
穆长风站住脚,指着东南方一处洼地。“那边有座废弃哨所,还能挡风。今晚先歇那儿,明早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