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他试图将这些溃兵收拢起来,依托一处山隘,组织第二道防线。
可他的警卫连才刚刚架起机枪,那些溃兵就像见了鬼一样,哭喊着绕开他们,继续向后方逃窜。
甚至有人,为了抢一条路,对自己人拔出了枪。
军心,已经彻底腐烂了。
“师座,我们快撤吧!”
年轻的副官带着哭腔,死死拽住楚云飞的胳膊。
“再不走,共军的坦克就追上来了!”
“我们顶不住!那不是军队,那是……那是铁做的山压过来了!”
铁做的山。
楚云飞的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这个比喻,太贴切了。
他亲眼见过那座“山”。
在旅顺港,在渤海湾。
他知道,当那座山开始移动时,任何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只有一个下场。
粉身碎骨。
“师座!”
副官见他不动,急得快要跪下了。
楚云飞轻轻推开他的手,迈步走下高地,向着那群溃兵走去。
他想再试一次。
作为一名军人,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防线土崩瓦解。
他走到一名瘫坐在地上,军衔是上尉的军官面前。
“站起来!”
楚云飞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名上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麻木地垂了下去。
“你是哪个部分的?”楚云飞皱眉。
上尉没有回答。
楚云飞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
“我问你话呢!你他娘的是个军官!你的部队呢?你的兵呢?!”
上尉的身体像一滩烂泥,任由他提着,嘴里只是喃喃自语。
“没了……都没了……”
“飞机……坦克……都没了……”
突然,一名卫生兵抬着一副简易担架,从楚云飞身边匆匆跑过。
担架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士兵。
他的右腿从膝盖以下已经消失,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团。
奇怪的是,他没有哀嚎。
他只是睁着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两行眼泪,顺着沾满硝烟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楚云-飞的目光,被他吸引了。
他松开了手里的上尉,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小兄弟,挺住!”
“卫生队就在后面!我们有最好的美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