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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军新败,士气低迷,陆师亦受震动。周瑜携大胜之威,其兵锋必指我荆北腹地。”陈暮站在荆北地图前,手指划过汉水,“江陵、襄阳、樊城,乃三大支柱。如今之势,分兵把守,力有未逮。”
他的手指果断地在几个外围据点上一按:“这些地方,守不住了。传令,放弃宜城、中庐等临江小城,守军及粮秣,全部收缩至襄阳、樊城。焚毁带不走的物资,实行坚壁清野!”
这是痛苦的抉择,意味着放弃大片土地,但也是在当前劣势下最理智的选择。集中力量,握紧拳头,才能进行有效的抵抗。
文聘表示赞同:“使君英明。汉水河道于我有利,可依托襄阳、樊城犄角之势,阻敌北上。聘愿率水军残部,驻防鱼梁洲至岘山一线,竭力迟滞江东水军溯汉水而上。”
“好!”陈暮看向文聘,目光锐利,“文将军,荆北水军,尽托于你。我予你临机决断之权,凡有助于防守,皆可先行后奏!”
这是莫大的信任。文聘身躯一震,单膝跪地,沉声道:“聘,必不负使君重托!人在,防线在!”
安排完最紧急的军事收缩,陈暮的眼神冷了下来。内患虽暂平,但毒刺尚未彻底拔除。他起身,对亲卫吩咐道:“随我去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处,蒯越被粗大的铁链锁在石壁上。昔日雍容华贵、智计深沉的“隐鳞”,此刻发髻散乱,衣袍污损,脸上带着淤青,那是昨夜反抗时留下的痕迹。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倨傲与嘲弄。
听到脚步声,蒯越抬起头,看到逆光中走来的陈暮,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陈使君,别来无恙?哦,看使君神色,想必昨夜江风炽热,睡得并不安稳吧?”
陈暮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目光平静地审视着他,如同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蒯越继续笑道:“我早说过,曹操北人,不习水战,强行南征,必遭天谴!东南风起,天意属吴!陈使君,你纵有千般算计,可能算得过天意?这襄阳,这荆北,迟早是孙讨虏的囊中之物!你如今困守孤城,还能挣扎几时?”
“说完了?”陈暮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寒意,打断了蒯越的喋喋不休。
蒯越一愣。
陈暮缓缓道:“蒯越,你世受汉禄,本为荆州名士。曹公奉天子以令不臣,宽仁待下,予你蒯氏荣宠。你却背主求荣,私通敌国,构陷同僚,更欲焚城作乱,致使无数将士葬身火海,百姓流离。你的罪,不在败,而在叛;不在谋,而在毒。天意?若真有天意,也该诛杀你这等不忠不义之徒!”
他的话语字字如刀,剥去了蒯越所有虚伪的借口。蒯越脸色终于变了,试图挣扎,铁链哗啦作响:“成王败寇!何须多言!要杀便杀!”
“当然要杀。”陈暮语气淡漠,“不过不是在这里。”
他转身,对狱卒下令:“将他带出去,押赴菜市口。通告全城,蒯越通敌叛国,罪证确凿,依军法,立斩决!悬首城门三日,以儆效尤!”
“陈暮!你不得好死!孙权公瑾必为我报仇!你……”蒯越的咒骂声被狱卒用破布堵住,粗暴地拖出了牢房。
半个时辰后,菜市口。尽管人心惶惶,依旧聚集了不少被驱赶来的百姓和军士。监斩官高声宣读蒯越罪状。当刽子手雪亮的鬼头刀挥下,那颗曾经充满算计的头颅滚落在地时,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蒯越的人头被高高悬挂在襄阳南门的旗杆上,那双曾经精明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南方,仿佛在凝视着他未能等到的“王师”。
这道血腥的命令,如同一声炸雷,彻底震动了襄阳城。所有暗流涌动的势力,所有心怀侥幸、试图观望甚至暗中联络江东的士族豪强,都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位年轻督荆北的意志与手段——即便大败,法度不容践踏!秩序不容挑战!叛逆者,唯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