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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接到建业命令与李异遇害的噩耗,神色凝重如铁。他即刻升帐,召集荆南诸将及核心幕僚,包括在一旁旁听的陈砥。
“五岭重地,不容有失。陈式将军已率部驰援,然敌在暗,我在明,形势依然严峻。”赵云声音沉肃,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李异将军遇刺,绝非寻常盗匪或蛮部所为。其巡边路线、时间,非内部细作难以精准掌握。五岭守军中,恐已渗入敌人眼线,甚至…有更高层级的勾结。”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顿时一紧。将领们面面相觑,都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远超一次简单的边境冲突。
桓阶起身,指着沙盘上五岭与交州交界处的复杂地形道:“都督明鉴。五岭动荡,其影响绝非止于五岭本身。若处理不当,恐波及整个交州北境,甚至与之前俚汉冲突联动,酿成大乱。曹魏此计,乃连环之策,意在使我首尾难顾。”
陈砥安静地听着,小手在膝上不自觉握紧。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阴谋与背叛并非遥远的传说,而是能切实导致大将殒命、边防动摇的利刃。
“当务之急,乃稳定五岭,肃清内奸。”赵云果断下令,“陈式将军抵达后,首要任务非是报复,而是整肃军纪,甄别可疑人员,重新布防。同时,传令交趾留赞,加大清查北地细作的力度,凡有嫌疑之商队、行旅,严加盘查,宁可错查,不可错放!”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此外,奏请主公,自即日起,凡五岭至关隘往来文书、人员调动,皆需经本督府核验。各郡县驻军,无本督府与建业双重命令,不得擅自跨郡调动。”
这是收拢权柄,加强中央控制的必要之举,以防备可能存在的更大范围的叛乱或渗透。众将皆凛然遵命。
议事结束后,赵云单独留下陈砥。
“公子,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待?”赵云问道,目光平和却带着考较。
陈砥思索片刻,认真答道:“将军,晚辈以为,魏人此举,狠辣异常。刺杀李将军,如同断我一指,其痛可见。然更可怕者,在于其后招。若我因李将军之死而方寸大乱,或急于报复,贸然兴兵,则可能落入其更大圈套。将军稳守五岭,肃清内奸,乃是正着。只是…”他顿了顿,眉头微蹙,“只是那幕后黑手,若隐于我军政内部,如毒蛇潜伏,实在令人寝食难安。”
赵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公子能见及此,甚好。乱局之中,最忌心浮气躁。为将者,当如山岳,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至于内奸…”他语气转冷,“迟早会露出马脚。眼下,稳住大局,方是根本。”
东关城外,魏军大营。
满宠看着被焚毁的辎重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关羽的夜袭,虽然造成的实际损失有限,但对士气的打击,以及对他本人威望的损害,却是不小。曹休虽未直接斥责,但那眼神中的不满已然明显。
“关羽困兽犹斗,竟还敢出城挑衅!”副将夏侯尚愤愤道,“大帅,末将愿再率本部兵马,强攻一阵,必拿下东关!”
“不可。”张辽出声反对,他经验老到,看得更为清楚,“关羽此举,意在提振士气,扰我军心。我军新挫,士气不振,强行攻坚,伤亡必大。东关城坚,非一日可下。”
徐晃也附和道:“文远所言甚是。我军优势在于兵力与补给,当继续围困,不断消耗。待其粮尽箭绝,军心自溃。”
满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他知道张辽、徐晃说得在理。但来自许都的压力,以及关羽主动出击带来的羞辱感,让他难以完全保持冷静。
“传令下去,”满宠最终下令,“加强夜间巡逻,尤其防护辎重营寨。多设鹿角、陷坑,防备敌军再次偷袭。同时,攻城器械日夜不停,轮番佯攻,疲敝守军!我倒要看看,他关羽还有多少箭矢,多少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