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朕准备一份‘投名状’。”萧景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朕要亲自去会一会这江南的‘朋友’们。”
小主,
两日后,华灯初上。
扬州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玲珑舫”,如同一座移动的水上宫殿,静静泊在瘦西湖最繁华的水域。今夜,这艘巨舫灯火通明,丝竹盈耳,戒备森严。一场由扬州盐商总会名义举办、实则是顾家暗中操持的“春日雅集”正在举行。宴请的对象,正是那位近日抵达扬州、出手阔绰、背景神秘、对盐务表现出浓厚兴趣的京城大豪商——“萧景”。
“萧景”,自然便是易容改装后的萧景琰。他一身低调奢华的云锦常服,腰间悬着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佩,脸上带着商贾特有的圆融笑意,在沈砚清和几名精悍“护卫”的簇拥下,登上了这艘金碧辉煌的玲珑舫。
甫一登船,一股奢靡与权势交织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船舱内部空间极大,雕梁画栋,极尽奢华。身着轻纱的曼妙舞姬在铺着波斯地毯的中央翩翩起舞,四周宾客如云。有肥头大耳的盐商巨贾,有身着官服、却神态矜持的地方官员,有气质儒雅、眼神精明的世家子弟,更有不少依附于各大盐商的清客文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顾鼎文并未亲自出面,主事的是其长子顾承宗。这位顾家大公子一身华服,玉树临风,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世家子弟的雍容与热情,亲自迎了上来。
“哎呀呀!萧老板!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蓬荜生辉!”顾承宗笑容满面,拱手施礼,眼神却在萧景琰身上飞快地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顾公子客气了。”萧景琰笑容可掬,回礼道,“萧某初来乍到,能得公子盛情相邀,见识这扬州风物,实乃三生有幸。”他目光扫过舱内众人,仿佛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江南的富贵气象。
寒暄几句,顾承宗引着萧景琰入席。位置极好,紧邻主位,显见重视。席间,不断有人前来敬酒攀谈,言语间或试探萧景琰的来历背景,或旁敲侧击其对盐引新法的看法,或炫耀江南盐业的“深厚底蕴”与“复杂局面”。萧景琰应对得体,谈吐不凡,时而流露出对盐利巨额的“向往”,时而又对新法的“繁琐”与“风险”表示忧虑,将一个精明、谨慎、又对江南盐业垂涎三尺的京城富商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萧老板,”席间,一位与顾家关系密切的扬州通判,端着酒杯凑近,带着几分酒意和试探,“您从京城来,消息灵通。不知……朝廷对咱们江南这新法,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这盐引交易所……还有那牌照竞拍……到底靠不靠谱?听说京城之前……可是闹出好大风波啊!”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围几人的注意,目光都聚焦在萧景琰脸上。
萧景琰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压低声音道:“不瞒诸位,京城那场风波,萧某也是心惊胆战。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商人的狡黠,“风险越大,机遇也越大不是?朝廷既然下了这么大决心,又有赵冲赵大人那等煞神坐镇稽查处,总归是要推下去的。关键啊,是看谁能拿到那专营牌照!谁手里有牌,谁就能掌控未来的盐路!萧某此来,也正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分一杯羹。”他巧妙地避开对朝廷态度的直接评价,将话题引向利益,更符合一个商人的身份。
顾承宗在一旁听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商人逐利,本性而已。看来这位“萧老板”,也不过是嗅着血腥味来的鬣狗之一。他举起酒杯,朗声笑道:“萧老板此言,深得我心!江南盐业,根基深厚,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何愁没有财路?来,诸位,共饮此杯,预祝我江南盐业,在新法之下,更加兴旺发达!”
众人齐声附和,气氛再次热烈起来。舞姬的舞姿更加曼妙,乐师的丝竹更加靡丽。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奢靡的气息几乎要淹没一切。
然而,就在这看似宾主尽欢、一片祥和之际!
异变陡生!
一个负责给主宾席添酒的小厮,端着酒壶,脚步匆匆地从萧景琰身后经过。不知是船身晃动,还是他脚下不稳,身体猛地一个趔趄,手中的酒壶脱手飞出,直直地朝着萧景琰的后背砸去!
“主子小心!”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萧景琰身后的暗影卫反应极快,低喝一声,身形微动,手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格开了飞来的酒壶!
“啪嚓!”酒壶摔在铺着厚毯的地上,碎裂开来,酒液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