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被押至雪地,忽冷笑:“你赢了今日,可汗位……未必是完颜烈。”
陈墨未动,只将那句话在心头默念一遍,随即抬手示意侍卫将其押走。风雪扑在脸上,他忽然转身,对胡万三道:“明日不回庄,先去城郊老田。”
胡万三一怔:“战事刚定,不修整?”
“战事从未真正结束。”陈墨解下腰牌,指尖抚过夹层边缘,“昨夜他笑得蹊跷,我今早翻了三遍账目,火药失窃前,金穗稻种田的巡夜记录被人动过。他们要的不是边关烽火,是断我粮根。”
他将腰牌收回袖中,声音沉下:“从今日起,农政为先。”
庐州城外三里,陈氏旧田。
苏婉娘已候在田埂边,手中算盘未响,却反复拨动最末一串珠子。她见陈墨走近,只问一句:“当真要在此处设站?此地土质虽好,但离官道远,里正素来听命于李氏余党。”
“正因如此。”陈墨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指间捻开,“土粒松散,含沙适中,昨日测过水位,地下三尺有活泉。此处设站,一可避耳目,二可试民情。若连这百亩田都护不住,何谈十三道推广?”
苏婉娘不再多言,取出一本册子:“我已调出近三月粮价波动,若金穗稻如期播种,七月可收,届时粮价可压三成。但若推广受阻,反被囤积居奇,百姓仍受其害。”
“所以要快。”陈墨起身,望向远处村落,“今日开犁,明日发种。你管账目调配,柳如烟走商道传技,慕容雪抽调三百人编护农队,驻田巡夜。”
苏婉娘点头记下,忽又抬眼:“若地方不放路引?”
“那就夜里送。”陈墨道。
胡万三咧嘴一笑:“我船队旧部还在,盐车底盘加厚,藏个百石种子不在话下。”
正说话间,柳如烟从村口折返,斗篷微湿,发间金步摇在风中轻晃。“里正收了王家的钱,昨夜召集村民,说改田法会触怒龙王,引洪水淹村。”
“龙王?”陈墨冷笑,“那就让他亲眼看看,谁管着水。”
当日下午,开犁礼在田头举行。
百余名农户围在田边,多是老农,拄着锄头观望。里正站在高处,袖手不语。陈墨立于田中,手中握一截竹管,下端削尖,上端刻有细线。
“此为水位计。”他将竹管插入土中,片刻后拔出,指节抹去泥屑,露出刻度,“昨夜降雨,土中含水至此线。今晨日出两刻,水分下渗,现降至此。今日播种,正合墒情。”
老农中走出一人,须发皆白,蹲下细看竹管刻痕,又抓土搓揉,点头道:“不假。这土,确宜下种。”
里正冷哼:“巧言令色!祖宗种田靠天靠雨,何时靠过竹管?”
陈墨不答,只命人抬来三筐稻种,金穗饱满,粒粒泛光。“此为金穗稻,抗倒伏,耐涝旱,亩产可翻倍。今日试种百亩,自愿入股者,签《合作约书》,收成按股分红。”
农户面面相觑。良久,白须老农上前,按手印入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