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的信号灯熄灭时,陈墨正站在塔顶,目光落在信息墙上那根被换上的红签。楚红袖的手指在青铜匣边缘停了一瞬,随即快速滑动铜条,重新发送验证讯号。三息后,回应未至。
“不是故障。”她低声说,“是有人在泉州灯塔内部切断了共振链。”
慕容雪从侧门走入,手中握着一张刚解码的纸条:“三日前,有轻气球自南洋方向飞越边境,未被拦截。飞行轨迹直指巢湖核心工坊区。”
完颜玉站在窗边,指尖摩挲着鹰笛。他没有吹响,但肩上的猎鹰已微微张开翅膀,羽翼轻颤。
陈墨转身,走下阶梯,脚步沉稳地穿过回廊。众人跟入指挥室,门在身后合拢。沙盘上,泉州位置的竹签已被抽出,空出一个细小的孔洞。
“他们想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陈墨站在沙盘前,声音不高,“也想看看,这张网到底有多硬。”
楚红袖道:“若不回应,各地节点将陆续效仿。信号系统刚立,根基未稳。”
苏婉娘适时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叠新报:“庐州商会联名递书,说近日外邦使节频繁走动,恐我火器秘法外泄,要求暂缓公开试验。”
陈墨抬眼:“试验照常。选址庐州城外十里荒原,三日内完成布设。”
室内一静。
“那可是硝酸甘油。”慕容雪开口,“剂量稍差,十里之内寸草不生。”
“我亲自测算。”陈墨走到桌前,铺开一张草图,“分层埋设,主药室深埋地下六丈,辅引道呈扇形分布,冲击波可定向释放,不会波及城防。”
他抬手,在图上划出几道线:“第一层为惰性土层,阻隔震源;第二层为导流槽,引导气浪上冲;第三层为空腔缓冲,减压泄能。只要施工精准,一丈不越界,一屋不损毁。”
苏婉娘看着图纸,片刻后点头:“我可以向商会放话,开放观礼,百姓自愿前来。若真无损毁,反倒能立信。”
“就让他们亲眼看看。”陈墨收起图纸,“科学不是秘术,是可验、可测、可控的力量。既然有人不信,那就让大地替我们说话。”
三日后,庐州城外。
荒原中央立起一座临时观火台,四周插满红旗为界。百余名火药匠连夜施工,将七十二个密封陶罐埋入预定位置。每个陶罐内装硝酸甘油与稳定剂混合液,外裹麻布与沥青防潮层。
陈墨立于高台之上,手中握着一枚空管,管壁刻有编号与配比。远处,庐州百姓聚集在警戒线外,有商贾、士族、工匠,也有各国派来的使节。
日上三竿。
陈墨举起右手,缓缓放下。
火药匠拉动引线,火光顺着导管疾驰而下,钻入地底。
第一声闷响自地下传来,像是大地深处的一声咳嗽。紧接着,地面微微隆起,裂开细纹。三息之后,一道火柱自中心喷发,直冲百丈高空。炽白火焰裹挟着浓烟与尘土,瞬间膨胀成巨大火球,向上翻滚,形成蘑菇云。
冲击波横扫而出,在接近警戒线时骤然减弱,只带起一阵热风,吹动人们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