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手刚触到震天雷外壳,指尖便感到一阵灼热。他迅速缩回手,盯着那枚尚未冷却的成品,眉头微皱。工匠还在外面喊着引信冒烟的事,声音里带着慌。
“封存所有未发运的药雷。”他转身对门外亲卫下令,“火器坊即刻停工,等李青萝来查验。”
话音未落,帘外脚步声已近。李青萝提着药箱进来,鬓角沾着夜露,像是从医工房一路疾行而来。她没说话,先打开箱盖,取出银针在光下细看,又俯身嗅了嗅震天雷接口处的气息。
“不是火药问题。”她低声道,“是有人动了运输路线上的储存箱——湿气被刻意引入,导致硝石提前反应。”
陈墨眼神一沉。“谁经手的?”
“三名新报到的医工,说是从南乡调来的。”她抬眼,“但我查过名录,那三个村子早两个月就断了文书往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这不是意外,是冲着解药来的。
李青萝合上药箱:“现在最危险的不是火器,是明日要启运的解药。若他们在分发时动手,一场‘净化仪式’就能让全境重陷疫区。”
陈墨沉默片刻,走向墙边悬挂的防疫图。红线标出三百六十七个村寨,蓝点代表已施药区域,大片空白仍留在北境与边境牧区。他手指落在庐州主祭坛位置。
“春社祭典还有三天。”
“足够。”李青萝点头,“我把解药做成无味粉末,混入祭祀米酒。百姓敬神饮酒,等于全员服药,不需强制,也不留痕迹。”
“可若他们连酒都敢换?”
“那就让他们换。”她目光冷下来,“我已在五处重点村落设暗桩,只要有人动酒坛,立刻能抓现行。”
陈墨看着她,忽然问:“你不怕背骂名?士绅们若知道用药亵渎祭礼,定会联名弹劾。”
“医者治病,不在清议。”她平静回答,“死人不会说话,活人才需要药。”
天还未亮,第一批解药已封装完毕。苏婉娘亲自押车,四海商行的车队挂着红绸,装作运送祭粮的模样,缓缓驶出城门。慕容雪骑马随行,连弩藏于披风之下,目光扫过沿途每一处岔道。完颜玉立于高台,鹰笛轻响,三只猎鹰腾空而起,盘旋在车队上方,翅影掠过晨雾。
第一波消息午后传来:南陵村三名“医工”试图更换药箱,被埋伏的亲卫当场制住。审讯不到半炷香,其中一人招认——李氏残部受突厥密令,要在春社当日投放“腐心散”,制造大规模暴毙,再嫁祸于陈墨强推新法致灾。
陈墨听完回报,冷笑一声:“他们想用瘟疫当刀,却忘了医者才是执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