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北面吹来,带着灰烬落在他的肩头。陈墨站在城楼上,手指还插在腰牌口袋里,掌心贴着那枚烧蚀的齿轮。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远处火光渐熄的战场。
良久,他转身走下台阶,脚步很稳。
账房内灯火未熄。苏婉娘坐在案前,翡翠算盘摆在左手边,右手握笔,在一张宽幅黄纸上记录着什么。她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目光与陈墨相接,轻轻点了点头。
“红袖用命打出了一线天机。”陈墨走到她对面坐下,“现在,轮到你用算盘封喉。”
苏婉娘放下笔,指尖轻拨算珠,发出一串清脆声响。“三日前,我已经让商队悄悄回收了所有重秤。”她说,“今天起,市集八十七处粮栈、铁铺、盐坊,全部换上了空心秤砣。每称一石米,实际只付六斗。”
陈墨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悲喜,只有计算过的冷静。
“他们会察觉。”他说。
“察觉也没用。”苏婉娘低声答,“等他们想退,钱已经花出去了。”
完颜玉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他没说话,直接递过去。
陈墨展开一看,是追风隼刚带回的消息:可汗因时疫高烧不退,急需百年老参入药;同时营地损毁严重,需大量精铁重建营帐。
“这是机会。”陈墨把纸条递给苏婉娘。
她看完后点头:“那就开特供仓。限量出售老参和江南刀具,价格翻五倍,只收草原币。”
完颜玉皱眉:“他们要是不动呢?”
“他们会动。”苏婉娘说,“人越缺什么,越怕失去。可汗病着,底下人更慌。只要放出风去,说我们粮仓遭灾,余粮不足三个月,他们就会抢着买。”
慕容雪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木板,上面刻满了数字。
“我已经安排俘虏传话。”她说,“就说上个月蝗虫过境,陈氏主仓烧了两成粮。消息今晚就能传到敌营。”
陈墨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他指着贸易城中心位置:“假币的事准备好了吗?”
“三百六十枚掺磁铜钱,全埋在地脉节点。”苏婉娘说,“只要启动磁暴装置,它们会立刻浮起来。”
“什么时候动手?”
“等他们把最后的钱都投进来。”
接下来三天,贸易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突厥使者接连进出特供仓,用整箱草原币兑换药材和铁器。市集粮价悄然上涨,起初缓慢,后来越来越快。百姓开始囤米,商户趁机提价,整个市场像被点燃的引线,一点点烧向高潮。
第四日清晨,苏婉娘走进账房,发现桌上多了一封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