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砸向货船煤堆的瞬间,陈墨已经冲到指挥台边缘。他没喊停船,也没下令开炮,而是盯着那团腾起的火星,判断风向和距离。火焰刚舔上麻袋,就被甲板上的湿布盖住,是守卫提前准备的防火措施。
他松了口气,但眉头没松。这种程度的纵火太粗糙,不像是主谋的手笔。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查锅炉。”他对传令兵说,“从主供汽管道开始,一寸都不能漏。”
话音落下,战船继续前行。蒸汽机的轰鸣声稳定,表面看一切正常。可陈墨知道,敌人不会只靠一艘小艇和一把火就想击沉这艘船。他转身走进指挥舱,拿起压力表记录本,翻到最新一页。指针在正常区间内轻微跳动,但波动频率不对劲。
他合上本子,往锅炉舱走去。
走廊狭窄,脚步声被金属壁反射回来。他路过一处检修口时停下,手贴在管道外壁上。温度偏高,尤其是靠近第三节弯管的位置。他记下了这个点。
楚红袖正在补给区检查煤炭转运情况。听到陈墨的脚步声,她抬头看了眼,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工具箱打开,取出一个铜制测压仪。她左臂的义肢发出轻微咔响,一根细探针从掌心伸出,插入仪表接口。
“你怀疑哪里?”她问。
“第三节供汽管,温度异常。”陈墨说,“账本少记了二十袋煤,这批货是从胡万三船上转来的。我闻到了硫磺味,虽然很淡。”
楚红袖点头,收起仪器,跟着他走向锅炉舱。路上她一句话没多问,但动作利落,每走几步就用义肢轻敲一次管道,听回音。
锅炉舱门打开时,热浪扑面。炉火正旺,司炉工满头大汗地添煤。陈墨示意他们暂停操作,让出空间。楚红袖直接蹲在第三节弯管下方,把测压仪接上预留检测口。屏幕上的波形立刻出现杂波。
“共振频率偏移了。”她说,“不是材料疲劳,是内部有异物阻碍气流。”
陈墨伸手摸向管道连接处。螺丝紧固,表面无撬动痕迹。他顺着管路走到旁边一个维修舱口,掀开盖板。里面堆着备用煤块,看起来没问题。
楚红袖却蹲下身,用义肢探针拨开最底层的一块煤。底下露出半块布包,颜色发黄,边角已经被高温烤焦。
她小心取出来,放在地上摊开。是火药,干燥且颗粒均匀,明显经过处理。引信一端缠绕在蒸汽管壁上,另一端埋进煤堆深处。
“加热到一定温度就会自燃。”她低声说,“设计得很准,时间卡在航行两小时后,正好进入深海区。”
陈墨盯着那包火药,没说话。他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炸毁战船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让他死在海上,让整个南洋计划中断。
“能拆吗?”他问。
“不行。”楚红袖摇头,“引信和管壁接触太久,震动可能提前引爆。而且这里空间太小,一旦出事,整条动力线都会崩。”
陈墨看着她。她在等下一步指令。
“有没有别的办法?”
楚红袖站起身,活动了下左臂。义肢关节发出细微摩擦声。“有个方案,还没试过。我们可以在爆炸发生前,把这段舱室完全封闭,然后注水降温。”
“水密隔舱?”陈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