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文明火种计划

海风还在吹,带着咸腥味。陈墨站在学堂门口,湿衣未换,袖口沾着海水干后留下的白痕。他刚从船上下来,脚底还残留着甲板的震动感。

一名仆役跑过来,声音发抖:“先生,有孩子倒了,不止一个。”

陈墨立刻往里走。学堂大厅里横着几张草席,十二个孩童躺在上面,嘴唇发青,呼吸急促。有个稍大的男孩蜷在地上,手抓着喉咙,眼睛睁得很大。

李青萝正蹲在其中一个孩子身边,手指搭在他腕上。她没抬头,只说:“不是风寒,是毒。”

陈墨问:“什么毒?”

“鹅膏菌。”她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淡黄色粉末,“水源有问题。我查过上游,灌溉渠被人打开了,水直接流进蓄水池。”

她说完站起身,走向墙角的药箱。那是个旧木箱,外面刷过桐油,边角已经剥落。她取出几朵干枯的曼陀罗花,碾碎后混入石灰水,调成糊状。

“这能解一部分毒性,但得快。”她说,“还要降温,防止神志错乱。”

陈墨转身对门外喊:“封锁水渠,所有人不准取水。工匠队马上排查接口,看有没有被动过。”

话音落下,两名护庄兵跑了出去。陈墨又叫来记账的小吏,要来最近三天的工程日志。纸页有些皱,墨迹被汗渍晕开一角。他翻到“灌溉渠施工”条目,发现记录显示该段应处于封闭状态,可昨日却有人签收了“临时通水许可”。

签名笔迹潦草,不像常驻工头的手法。

他把本子合上,递给身边人:“查是谁批的字,找出来。”

这时,李青萝已经开始喂药。她用竹勺一点点把药糊送进孩子嘴里,动作很轻。有个小女孩吐了一次,她就擦干净再喂,直到咽下去为止。

“让他们记症状。”她忽然说,“谁还能动笔,教他们写数字。”

陈墨看向角落。三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坐在矮凳上,手里拿着炭条,在石板上划着什么。其中一人抬头说:“老师,我记了,三刻钟发热一次,吐了两次。”

另一人接话:“我也记了,心跳很快,像打鼓。”

李青萝点点头:“好,继续记。每半个时辰报一次。”

陈墨看着这一幕,没说话。这些孩子学阿拉伯数字才一个月,现在竟能用来记录病情。他记得第一天上课时,他们连“1”和“7”都分不清。

天黑前,多数孩子退了烧,呼吸平稳下来。李青萝坐在灯下整理病例,纸上写着每个人的服药时间、反应情况。她的手指沾着药汁,指甲缝里有黑色污迹。

陈墨站在门口说:“你去休息吧。”

“不行。”她摇头,“得盯住变化。这种毒会反复,半夜可能再发高热。”

陈墨没再劝。他知道她脾气。之前在淮南治过一场烂喉痧,她三天没合眼,最后靠在药炉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药单。

夜更深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喊:“着火了!”

陈墨冲出门时,火光已经照亮半边天。起火的是藏书阁,那间存放教材的屋子。火焰从窗户窜出,浓烟滚滚。几个守夜的仆役提着水桶来回跑,但火势太大,水泼上去只是冒一阵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