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谷的清晨少了几分喧嚣。往日里狼群聚集时的低吼、追逐时的奔袭声，如今都被一种沉静取代。李砚站在谷口，望着那条通往草原的隐秘巷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被体温焐热的鹅卵石——那里，是灰影带着狼群离去的方向。

“倒是清净了不少。”他轻声自语，却忍不住通过灵魂链接，将意识延伸向远方。

下一秒，视野骤然开阔。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掠过草原，天地间一片苍茫。五十多只黑风山狼正踩着厚厚的积雪狂奔，它们的皮毛在风雪中炸开，像一团团流动的墨色火焰。灰影跑在最前面，体型比其他狼明显大出一圈，黑色的皮毛油亮光滑，四蹄翻飞间，在雪地上踏出一串整齐而深邃的蹄印。

这便是灰影的视野。李砚“看”着狼群如一道黑色闪电，劈开草原的风雪，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加速跳动。在山林里时，狼群的速度已足够惊人，可到了辽阔的草原，它们才真正展现出“风之子”的本色——没有了树木的阻碍，它们的奔跑姿态舒展而迅猛，每一次跃出都能跨越数米距离，风声在耳边呼啸，仿佛与它们的呼吸融为一体。

“这速度，怕是比踏雪也慢不了多少了。”李砚暗自惊叹。他让踏雪试过全力奔跑，那速度快得几乎模糊了视线，而灰影带领的狼群，在草原上奔袭时，竟有种与之分庭抗礼的势头。

更让他意外的是狼群的纪律性。五十多只狼，奔跑时竟几乎听不到多余的声响，只有蹄子踏碎积雪的“咯吱”声，整齐得像被人用尺子量过。灰影偶尔放慢速度，抬起头嗅嗅空气，身后的狼群便会立刻减速，呈扇形散开，警惕地观察四周，待灰影确认安全，发出一声低嚎，它们又会迅速收拢队形，继续向前奔袭。

“真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李砚想起村里老人描述过的镇北军仪仗，论起整齐划一，狼群竟丝毫不落下风。这或许就是头狼的威严所在——灰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嚎叫，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而其他狼则绝对服从，没有丝毫犹豫。

奔袭了大约半个时辰，灰影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左侧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低吼一声。狼群立刻停下，分散隐蔽在雪地里，只露出一双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

李砚通过灰影的视线“望”去，只见灌木丛后，几只瘦骨嶙峋的草原狼正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它们的皮毛枯黄杂乱，显然是被其他狼群驱逐的孤狼，在这严寒的草原上，早已饿得奄奄一息。

黑风山狼们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扑上去将这些“外来者”撕碎。灰影却抬起头，发出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嚎叫。

那嚎叫不同于之前的命令，也不同于狩猎时的威慑，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灌木丛后的草原狼听到这声嚎叫，先是警惕地缩了缩脖子，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竟慢慢走了出来，对着灰影低下了头——那是臣服的姿态。

“这是……在收编它们？”李砚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灰影竟会主动接纳这些陌生的草原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