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挟着海棠花瓣,落在沐熙摊开的图纸上。她指尖刚描摹完最后一笔梳妆台的弧度,门外便传来银霜清脆的声音:“姑娘,红衣姑娘把铺子丈量的尺寸都记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找工匠呀?”
沐熙抬眸时,见银霜捧着青竹册页快步进来,倪红衣则跟在身后,素色裙摆沾了些尘土。她将图纸往桌上推了推,指尖点在标注“护理区”的位置:“原本是该你们去办,但这次要做的不是普通的店铺。你看这边院子里要装可调节的软榻,墙面得敷三层细泥再刷珍珠粉,寻常工匠未必能懂这些讲究。”
倪红衣凑近看了眼图纸上画的按摩手法示意图,眉头微蹙:“可咱们要是自己盯着,你这边培训的事怎么办?”
沐熙正想回话,院外忽然传来熟悉的马蹄声。她走到廊下,见萧墨尘穿着月白锦袍,正从马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个紫檀木盒。“听说你为工匠的事发愁?”他笑着走近,将木盒递过来,“这里面我找工部侍郎要的巧匠的名录,有几个最擅长做精巧器物,上个月刚给长公主府装了暖阁。”
沐熙打开木盒,见里面的纸笺上不仅记着工匠姓名,还标注了擅长的工种,甚至连工价都写得明明白白。她抬头时眼底满是笑意:“你倒是消息灵通。只是这装修的细节繁杂,我怕工匠领会不到意趣。”
“这有何难?”萧墨尘接过她手中的图纸,指尖划过“护理房”的标注,“我让管家盯着施工,每日把进度画成图给你看。若是有拿不准的地方,我亲自去铺子一趟便是。对了,你要的那些软榻、推车,我让秦风找了几个木匠先打样,他们做过拔步床,手艺定然稳妥。”
沐熙闻言松了口气,转身对银霜和倪红衣道:“既是如此,你们俩便不用跑工匠的事了。从明日起,咱们要练按摩手法,这可是熙和堂的根本。”
第二日天刚亮,沐熙便带着银霜和倪红衣在东厢房练习。她先取来一碗温热的杏仁油,倒在银霜手心里:“先搓热双手,按在客人肩颈处,力道要从轻到重,像揉面团似的打转,不能让客人觉得疼。”说着便握住银霜的手,一点点引导她按压穴位。
银霜刚开始时力道总掌握不好,要么太轻没效果,要么太重让倪红衣忍不住蹙眉。练到午时,她额角满是汗,有些泄气地垂下手:“姑娘,怎么这么难啊?我总记不住哪些穴位要按得重些。”
沐熙取来帕子给她擦汗,又拿过铜镜放在桌上:“你看,从耳后到肩颈有三条筋络,咱们按的不是单个穴位,是顺着筋络走。你对着镜子练,看自己的手型对不对,力道匀不匀。”
倪红衣比银霜沉稳些,只是手法不够柔和。沐熙便让她先在绢布上练,直到指尖能灵活控制力道,再换真人练习。到了第三日傍晚,银霜终于能流畅地完成整套肩颈按摩,倪红衣的脸部按摩也得了沐熙的认可。
“接下来该去牙行挑人了。”沐熙收起装杏仁油的瓷瓶,对两人道,“咱们要挑十五六岁、手脚麻利又机灵的姑娘,最好是家里清白的,我们把卖身契握在手里也方便。你们俩跟我一起去,也学学怎么看人。”
牙行里的姑娘们见沐熙穿着讲究,身后还跟着两个干练的女子,都忍不住偷偷打量。牙婆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姑娘是要挑丫鬟?我这儿有几个针线好的,还有会识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