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达物流集散点简直就是个钢铁怪兽，浑身冒着土气，大清早就开始发出令人烦躁的轰鸣。

叶伟站在场地边上，感觉自己就像被卷进搅拌机的一粒小灰尘。

这里的空气简直绝了——刺鼻的柴油味、纸箱的霉味，还有打工人们身上那股子汗臭+疲惫的酸爽气息。

大货车进进出出震得地面都在抖，工头的破锣嗓子、搬运工的喘气声、叉车哔哔哔的警报声...混在一起就是首超硬核的打工人地狱迪斯科。

阿凤介绍的那个强哥，正站在一堆纸箱旁边凹造型。

这人穿着快被啤酒肚撑爆的花衬衫，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在灰不拉几的环境里闪得特别土嗨。

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一双贼溜溜的三角眼来回扫视着等活的临时工们，眼神里写满了你们都是我的廉价劳动力的算计。

叶伟猛吸了一口充满灰尘的空气（别问为啥要深呼吸，问就是给自己壮胆），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和心里那股子初来乍到的慌张，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强哥？

他努力挤出恭敬的语气，是凤姐推荐我来的，听说您这边在招临时搬运工~

强哥眯着眼把叶伟从头到脚扫了个遍，盯着他那张明明很落魄却还透着点书生气的脸看了几秒，嘴角一歪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阿凤介绍的？他嗤笑一声。

凑合吧，瞅你这小身板也不像是能干力气活的。不过今天货多缺人，算你走运。

规矩听好了——按件算钱，大件五块小件两块，特别重的另算。

中午管盒饭，当天结账，我得抽一成。干不动或者偷懒，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

懂了强哥。叶伟干脆地点点头。

他太清楚了，在这种地方嘴皮子再溜都没用，能换钱的只有哗哗流的汗水。

没过多久第一车货就到了。

堆成小山的快递纸箱印着某电商的logo，看着像是书或者小家电，每个都死沉死沉的。

强哥随手一划拉：那车货，你们几个赶紧卸下来搬进三号库！半小时搞定啊！

五六个临时工呼啦一下冲了上去，叶伟跟着大伙儿戴上硌手的劳保手套，龇牙咧嘴地弯下腰，猛地一使劲——

好家伙！沉甸甸的纸箱砸在肩上差点让他来个平地摔，老腰还发出一声脆响。

他晃了晃稳住身子，跟着人深一脚浅一脚往三号仓库挪，活像只负重前行的蚂蚁。

第一趟就够呛！

叶伟感觉肺都要炸了，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砸，在灰扑扑的地上炸出一个个小水花。

那破手套磨得手心火辣辣的，纸箱棱角硌得肩膀生疼，两条腿跟灌了水泥似的。

旁边老鸟们手脚麻利地干着活，瞥向他的眼神带着点菜鸟真菜的意味。

叶伟哪顾得上这些，整个人都在跟浑身酸疼较劲，生怕一松懈就直接跪了。

汗水哗啦啦地往下淌，像开了闸的小河，把他那件地摊T恤泡得透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脸上脖子上全是灰扑扑的汗泥，活像刚从工地里爬出来的泥猴。

老腰酸得跟被容嬷嬷扎了八百针似的，胳膊抖得跟筛糠一样，每搬一次货都疼得龇牙咧嘴。

嗓子眼干得冒火，喘气都带着铁锈味，整个人跟快散架的老爷车似的嘎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