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寂静。
仿佛被抛入了宇宙诞生之前的奇点,又像是沉入了连时间都凝固的深渊墓穴。视觉、听觉、触觉…所有感官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空”。
“虚空回响之间”…这个名字此刻显得无比贴切,又无比恐怖。
潜猎七号手腕上能量匕首发出的微光,成了这片绝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仅仅能照亮周围几步的范围,光线仿佛都被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墙壁吸收了。
林奇瘫坐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剧烈喘息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脱。左臂不再剧痛,却传来一种陌生的、沉重的麻木感,仿佛整条手臂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某种凝固的、混沌的能量物质构成。皮肤下那些新生的、无法理解的复杂纹路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乳白色微光,与散落在一旁、已经彻底黯淡的回响基石碎片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他尝试活动手指,反馈来的是一种迟滞和…疏离感。仿佛在操控一件强大却极不稳定的外置武器,而非自己的身体部分。银钥的碎片、罗盘的本源、自身变异能量、轴心规则碎片、静默污染代码…这五种力量的强行融合,留下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更无法掌控的…混沌造物。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福是祸。
七号检查完艾拉的情况。生命体征依旧微弱但稳定,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维持在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点上。他沉默地处理着自己身上狰狞的伤口,用最后一点医疗喷雾止住血,动作机械而麻木。他的眼神在微光下显得异常深邃,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面对这完全未知困境的凝重。
“时间流速不同…”七号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沙哑而干涩,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永恒的黑暗,“…意思是,我们在这里待很久,外面可能只过了一瞬?或者…相反?”
“不知道。”林奇摇头,声音同样低沉,“那信息…太模糊了。”他看向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但这里…感觉不到任何变化。没有能量流动,没有物质衰变…就像一块被从现实剪下来的…绝对不变的碎片。”
这种“不变”,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恐怖。它意味着被困于此,可能将是真正意义上的…永恒。
“必须找到离开的办法。”七号站起身,匕首的微光扫过四周绝对光滑、毫无特征的黑色墙壁,“‘回响契合之时’…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尝试用匕首敲击墙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墙壁完美地吸收了一切能量和震动。他试图向上攀爬,但墙壁光滑得无法着力,且似乎…没有尽头?这个立方体空间仿佛 internally infinite(内部无限),他们如同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克莱因瓶内部。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悄无声息地蔓延。
林奇闭上眼,努力将意识沉入那麻木的左臂。他不再试图去“控制”那混沌的力量,而是尝试去…感知它。感知它与这个奇异空间那微弱的联系。
渐渐地,一种极其奇特的感觉浮现出来。
他的左臂,仿佛成了一个…接收器?一个…共鸣腔?
在这片绝对的死寂和虚无中,他仿佛能“听”到一些…极其微弱、极其遥远、仿佛来自无数个维度之外、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回响”?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信息的余波?规则的涟漪?生命的低语?毁灭的叹息?
破碎。模糊。无法理解。
但确实存在。
仿佛这个“虚空回响之间”,并非真正的“空”,而是一个…记录着万界万象最终残响的…宇宙墓碑内部?所有维度、所有世界、所有生命最终消亡或湮灭时散逸出的最后一丝信息印记,都会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被吸引、沉淀、记录于此?
而他的左臂,因为那诡异的融合,成为了一个能够微弱感应到这些“回响”的…天线?
他集中全部精神,努力捕捉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回响”。
【…星辰寂灭的余晖…】
【…文明终末的悲歌…】
【…规则崩坏的震颤…】
【…维度褶皱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