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得罪不起。
小乙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那两本厚重的籍册夹在腋下,然后腾出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了那枚代表兵部身份的手令。
“我,兵部郎中,赵小乙。”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名衙役。
“奉兵部尚书之命,彻查陇城军马贪墨、通敌一案。”
“此案,干系国本。”
他举起手令,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尔等,谁敢阻拦?”
“谁拦,谁便是通敌叛国之同党。”
“按我大赵律,当以谋逆论处。”
“诛。”
“九。”
“族。”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慢,像是三座大山,轰然压在了那几名衙役的心头。
衙役们面面相觑,脸上的凶悍之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
通敌叛国?
诛九族?
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沾上这等罪名。
其中一人,手一软,水火棍的棍头“当啷”一声,磕在了地上。
这声响,仿佛一个讯号。
其余几人,也都默默地垂下了手中的棍棒,朝后退了半步。
这半步,已然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魏铮看着这一幕,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整个人如坠冰窟。
小乙不再看他。
他将兵部手令收回怀中,整理了一下衣衫。
然后,就那样夹着两本足以要了无数人性命的籍册,迈开脚步,缓步向门外走去。
他的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魏铮的心脏上。
魏铮眼睁睁地看着他,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看着他高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光亮里。
他想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重若千钧。
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抢夺兵部查案的卷宗?
对上官动手?
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只能看着。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年轻人,就这般,闲庭信步般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走出了这马官衙门。
走出了他用谎言和罪恶构筑的,那座固若金汤的牢笼。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魏铮此时,又双膝一软,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