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这就去。” 小厮见宫尚角连自己的疲惫都不顾,先惦记着马,心里不禁有些动容,连忙扶着马往马厩去。
宫尚角整了整披风,抬脚往徵宫走。刚到回廊口,就撞见迎面而来的宫远徵。
少年穿着常服,眼底带着几分红血丝,显然是这几日为了上官浅的事没睡好,见宫尚角回来,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还要等两天。”
“路上没耽搁。” 宫尚角的声音很沉,目光越过宫远徵,往寝宫的方向看去,“上官浅怎么样?”
“我给她下了安睡的药,” 宫远徵垂下眼,“半月之蝇发作时她受了罪,让她好好养养,也免得被大殿的事扰了心神。”
宫尚角没说话,只是往前走。寝宫的门虚掩着,里面只点了一盏小灯,昏黄的光透过门缝漏出来,落在地上,像是铺了层薄纱。
轻轻推开门,宫尚角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上官浅躺在床上,侧着身,长发散在枕头上,几缕发丝贴在颊边。宫尚角的目光落在上官浅的脸上 。
她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嘴唇微微抿着,竟是带着几分笑意的形状,全然的恬静,像是沉浸在什么安稳的梦里,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是宫尚角从未见过的上官浅。以往上官浅在他面前,要么是端着大家闺秀的端庄,要么是藏着心思的试探,连睡时都带着几分警惕,眉头总微微蹙着。
可此刻,上官浅的眉头舒展开,呼吸均匀,连指尖都放松地搭在被面上,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重担。
宫尚角缓步走到床边,指尖悬在上官浅的脸颊上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碰了碰。
她的肌肤很软,带着温热的暖意,和他记忆中一样。
宫尚角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些被他压抑在心底的克制,那些看着上官浅种下的白色杜鹃时心里反复浮现的牵挂,此刻竟有些控制不住地翻涌上来。
“哥?” 宫远徵站在门口,见宫尚角久久不动,轻声唤了句。
宫尚角回过神,转头看了宫远徵一眼,声音放得极低:“我带她回角宫。”
“可是……” 宫远徵想说什么。
宫远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宫尚角打断。宫尚角的目光落在上官浅熟睡的脸上,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像是在对宫远徵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远徵,还记得我说过,狮子是靠耐心捕食的吗?”
宫尚角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狮子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都会卧于草丛,静如磐石,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否则一旦惊动了牛群,就会一无所获。”
“上官浅现在的情况,我们现在还摸不透。” 宫尚角的目光重新转向宫远徵,眼神锐利而清明,“如果上官浅是真的脱离了无锋,这次回宫门只是为了寻求庇佑 , 宫门既然能接受云为衫,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那么也能护住上官浅,让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如果……” 宫尚角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如果上官浅这次回来是另有所图,那么,把她放在我们眼皮底下,一举一动都在我们视线范围内,总比让她待在宫外,离我们远些,更容易掌控。一旦上官浅有什么异动,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宫远徵却对上宫尚角已经做好决定的目光,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那你路上小心,别惊着她。”
宫尚角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上官浅打横抱起。她很轻,身体还带着睡着的慵懒暖意,头无意识地往宫尚角怀里靠了靠,呼吸拂过他的衣襟。
宫尚角的脚步更轻了,几乎是贴着地面走,走出寝宫时,连门轴的声响都压到了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