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就有铁官,他们做铁器生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和国相府的官员很熟。
想到中山的铁官,袁熙就更想争取鲜于辅了。
渔阳也有铁官,就是郡治以北,眼下掌握在鲜于辅任命的太守府长史田豫手中。
他委托张鸿去一趟渔阳,想办法见鲜于辅,传达他的善意,探探鲜于辅的口风。
——
十月下,袁熙回到了幽州。
别驾韩珩带人赶到州境迎接。
一见面,韩珩就告诉袁熙,刺史府已经收到了大将军袁绍的命令,知道官渡大捷的消息。得知袁熙及时赶到乌巢,扭转了战局,韩珩为袁熙感到高兴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遗憾。
袁绍进入中原,掌握朝廷,以后再也没人能挡得住他的野心了。
他不喜欢当今天子,甚至不承认当天子是孝灵帝的血脉,并不是什么秘密。
袁熙找了个机会,与韩珩说了甄宓的梦。
韩珩沉默良久,轻声说道:“看来天命在袁氏,使君将来可以封王。”
袁熙点头附和,这个结果是他能接受的。“我也这么想。不过,天意难测,还望别驾莫要外传,我等顺天应人便是了。”
韩珩露出一丝笑容,对袁熙的态度很满意。
袁熙或许没什么突出的才能,但为人本分,没有太多的野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天意是不是在袁氏,对袁熙来说,都不重要。反正他既不是袁绍的长子,也不是袁绍最喜爱的儿子,只是机缘凑巧,得上天示警,挽救了战局而已。
没有他,袁绍也许会败,却不至于死。
即使是现在,他也不相信袁熙梦中所言会全部成真,袁绍居然会在大败后两年死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至于么?以袁绍手握四州的实力,整军再战,还是有机会的。
“我想劝降鲜于辅,别驾可有妙计?”
一提到鲜于辅,韩珩立刻来了精神。“珩正要与使君商议此事。官渡大捷的消息传来后,州郡震动,不少人赶来探问消息,有依附之意。其中一人,最为足智多谋,得众人之心,使君不妨向他问计。”
“谁能让别驾这么看重?”
“隐士田畴。”
袁熙吃了一惊。
他知道田畴,也知道田畴隐居在徐无山,曾派人前去邀请田畴出山。田畴虽然客气,亲笔回信,却一直没有接受他的辟除,现在突然出山,主动来见,着实有些意外。
“他在哪儿?”
“就在刺史府。”
袁熙恨不得立刻见到田畴,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如果来见的是鲜于辅,或许不奇怪,但来的是田畴,多少有些诡异。
鲜于辅是幽州大族,宗族甚众,有与曹操见面的经历,还接受了曹操的任命,是摆在明处的敌人。在无力抵抗的情况下,选择投降以保宗族的可能性很大。
田畴却是隐士,又与曹操没有直接联络,就算袁氏得了天下,掌控幽州,也不可能去找他麻烦。
他没有潜在的危险,却主动来见,肯定有原因。
难道是为鲜于辅说情?
——
田畴三十出头,可能是因为常年隐居山中,风吹日晒,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但难掩豪气。
他没有戴冠,头上只有一幅布巾。身上穿着臃肿的冬衣,也是布质,猛一看,和普通的百姓没什么区别,只有看到他的眼睛时,才会意识到此人绝非等闲。
那是一种登过高山,见过高人的眼神。
只是眼下看起来有些失落,有些茫然。
袁熙进门的时候,他正站在庭院中出神。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一振,随即恢复了镇定,转身看向袁熙,脸上随即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拱手施礼。
“右北平处士田畴,见过使君。”
袁熙微微一笑,拱手还礼。“处士隐居徐无山,聚徒教授,在这乱世中自得其乐,今日出山,再入尘俗,不知何以教我?”一边说,一边举手示意,请田畴登堂。
“岂敢。”田畴跟着袁熙登了堂,分宾主落座。“使君乌巢一战,力挽狂澜,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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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我之喜,却是有些人的悲。”袁熙不打算和田畴迂回,直截了当的说道:“处士此来,是为鲜于辅做说客么?”
田畴淡淡地说道:“鲜于辅不需要说客,但使君需要人提醒。”
“哦?”
“鲜于辅藏在山中,使君不去攻打,或许可相安无事。使君若主动进攻,只怕会有所挫折。”田畴轻声笑道:“除非使君像曹操一样,明知冒险,依然舍身不顾,以求侥幸。”
袁熙有些不高兴。“处士这是吓唬我么?”
“非也,畴只是想告诉使君,运气这种事,可一不可再。使君想平定幽州,终究还是要靠人谋。”
袁熙眼神闪烁,沉默不语。
他知道田畴说得对,但他对田畴的态度很不爽。
一旁的韩珩见状,拱手笑道:“既如此,敢问田君高见。”
田畴打量了袁熙一眼,见袁熙没什么反应,只当是袁熙不好意思开口,只能让韩珩出面寒暄,便欠身施礼道:“别驾言重了。畴山野之人,哪有什么高见。只是身为幽州人,久历兵灾,不希望幽州再经战火,这才冒昧前言,有一言相劝。”
韩珩向袁熙使了个眼色。
袁熙会意,笑道:“洗耳恭听。”
——
田畴说,幽州胡汉杂居,形势比较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