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淮水,进入沛国境内。
经过相县时,荀谌改变了行程,带着袁谭离开了官道,来到离县城十余里的荒野中,走进一个偏僻的小院。小院已经荒芜,野草丛生,大门也只剩下了半扇。荀谌刚想进门,一只狐狸从里面窜了出来,险些撞在荀谌的腿上。荀谌大怒,拔剑乱砍。狐狸早就跑得没影了,他只砍倒了几根杂草。
荀谌脸色铁青,收起剑,推开门,转身示意袁谭进去。
袁谭莫名其妙,却还是走了进门。一进门,他就吓了一跳。院子正中央是一座坟,坟上长满了野草,野草中隐约可见一块木牌立在坟前,上面写着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袁谭不安的问道:“这是……”
荀谌也不说话,上前拔草,一下又一下,拔得咬牙切齿,青筋暴露,却没拔出几根。袁谭见状,只好卷起袖子,跟着荀谌一起拔。将坟周围的野草拔去,露出坟前的木牌,袁谭才看清了木牌上的字。
党人王芬之墓。
袁谭心头微凛,想起一件往事。“这是……故冀州刺史王芬的埋骨之处?”
荀谌也不说话,回到外面,从车上取下酒和供品,在坟前摆上,设祭。忙完这一切,他才轻声说道:“显思,这里是周旌故宅。冀州之事不成,王芬自杀,家属不敢收葬,周旌就带着他的遗体回到老家,将王芬葬在了自己的故宅里。一晃,十五年了。”
“周旌呢?”
“他继续为党人奔走,下落不明。天下乱成这样,应该是死在哪条沟壑里了。党禁近四十年,豫州有多少这样为大道奋不顾身的仁人志士,恐怕没人记得清。原本以为大陈兴,他们可以含笑九泉……”
荀谌咬了咬牙,一声叹息,泪水涌出。
袁谭屏住了呼吸,面色煞白,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荀谌有着明显的党人习气,性格执拗,宁为玉碎,不肯瓦全。他今天带自己来周旌故宅看王芬之墓,想必是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要继王芬、周旌后尘。
当初韩馥自杀的时候,荀谌就和袁绍发生了争执,好几年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