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油灯如豆,将林越与那尊三足青铜丹炉的身影投映在墙壁上,拉长、扭曲,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了时空的无声对话。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铜锈味、泥土气息,以及林越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山涧清泉般纯净平和的灵力波动。
距离“桃源堡垒计划”启动已过去十余日。农庄外围,石砌的围墙已初具雏形,比原先的篱笆高了近一倍,也厚实了许多,王大牛正带着人日夜赶工,试图在可能的下一波威胁到来前,完成主体结构的加固。实验室那边,李思哲的狂笑声和偶尔的小型爆炸声已成为常态,符文研究和车辆改造都在磕磕绊绊中推进。
而林越,则将绝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了眼前这尊沉默的古物之中。
修复丹炉,远比他预想的更为艰难。
这尊丹炉看似只是凡铜所铸,实则内蕴乾坤。其材质并非单纯的青铜,而是掺杂了数种林越从未见过、甚至连李思哲的简陋仪器也只能分析出些许异常能量反应的未知金属。这些金属赋予了丹炉远超普通材质的坚固与能量惰性,但也正是这强大的惰性,使得其内部那些原本用以引导、约束、转化能量的灵性纹路(姑且称之为“灵纹”),在漫长岁月和某种未知冲击下受损后,极难被重新激活和修复。
林越最初尝试的、如同温养秋水剑般用自身灵力持续浸润的方法,收效甚微。那丝微弱的灵性回应如同风中残烛,只能证明其未曾彻底湮灭,却无法支撑起任何实际的炼丹功能。
他必须采取更主动、更精细的方式。
这些日子,他结合李思哲提供的粗糙材质分析数据(主要是能量传导特性的异常曲线),以及自身对符文之道的理解,还有静心师太偶尔提及的、关于“器”与“灵”的模糊概念,开始了一场大胆而谨慎的“手术”。
他盘膝坐在丹炉前,双目微阖,呼吸变得极其绵长细微。全部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渗透进丹炉那冰冷厚重的壁垒,感知着内部那错综复杂、如同人体经络般遍布鼎身、却又大多断裂、堵塞、黯淡无光的灵纹网络。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那些灵纹并非刻在表面,而是仿佛与材质本身融为一体,存在于一个更微观的层面。他的精神力触须必须避开那些完全死寂、结构崩塌的区域,寻找那些尚且保留着一丝基本结构、只是能量通道断绝的“节点”。
找到目标后,更为精细的操作开始了。
他调动起体内精纯的灵力,并非粗暴地灌注,而是将其约束、塑形,化作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千百倍、带着他特定精神印记与修复意志的灵力“丝线”。这缕丝线,便是他的“刻刀”,他的“缝合线”。
操控着这缕几乎无形的灵力丝线,他开始了缓慢而艰难的“接续”工作。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些灵纹节点看似完好,但他的灵力丝线刚一接触,便因其内部结构的微妙失衡而瞬间引发微小的能量乱流,导致那处节点彻底崩毁,前功尽弃。有些节点则如同被某种顽固的污垢堵塞,他的灵力丝线需要以极高的频率震荡、冲刷,才能极其缓慢地清理出一丝通道,稍有不慎,力道过大,便会损伤节点本身。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丹炉冰冷的炉壁上,瞬间蒸发。他体内的灵力如同被细针抽取,每一次操控丝线都要精准控制损耗,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此刻丹田已泛起淡淡的空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