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金属摩擦声像根生锈的针,正一下下挑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铁牛的刀尖戳进泥里,震得篝火噼啪炸响:那狗日的准是跑去找小日本报信了!他转身要冲去赵文轩的帐篷,皮靴碾过几株艾草,苦香混着焦糊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白桃的手指还搭在《卦脉图谱》的绢页上,烛火在她眼下的泪痣旁晃了晃。
方才翻到瘟疫解毒阵那页时,她指尖突然顿住——祖父的小楷向来清瘦如竹枝,可这段需以童男童女血祭的批注,笔画却带着刻意的顿挫,像是刻意模仿又没学像的。
她摸出怀里的铜钥匙,那是赵文轩去年替她抄《千金方》时,落在医馆案头的。
钥匙齿痕与批注的笔锋弧度,竟分毫不差。
等等。她出声时,铁牛的刀尖已经挑开了帐篷帘。
帐篷里只有半卷铺盖,赵文轩常揣在怀里的药囊歪在角落。
李秀才踮脚看了眼,喉结动了动:他连常用的防风丸都没带,定是急着投敌。
白桃蹲下身捡起药囊,指尖触到囊底凸起的小纸包。
她捏了捏,突然抬头:昨晚他喝的枣茶里,是不是放了茯苓?林叔点头:我亲手煮的,怕他受了寒。白桃将纸包凑到鼻尖——是迷魂粉的苦杏仁味,混着点茯苓的甜。他若真想逃,不会留下能指认他的药囊。她将药囊倒在掌心,这粉分量不够迷倒人,倒像......
像有人想让我们以为他是被迫的!李秀才突然拔高声音,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铁牛的刀掉在地上。
他蹲下来揪住白桃的衣袖:那咋办?
咱总不能等小日本围上来!
白桃的拇指摩挲着胸前的铜牌,那是祖父咽气前塞进她手心的,此刻烫得几乎要灼穿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