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冬日的暖阳透过龙王庙的窗棂,斜斜洒在江寒身上,暖得他通体舒坦,连胸口的刀伤都似轻缓了几分。梁文君却正对着龙王神像,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 —— 她双膝跪地,腰背挺直,指尖捻着香灰,足足跪了半炷香的功夫,神情虔诚,也不知是求风调雨顺,还是姻缘顺遂。
江寒望着她的背影,心头一阵发暖。这些时日朝夕相伴,他早已真切尝到了她不离不弃的暖意。可一想到何季蓉,他眉宇间的舒展便凝住了,眼神缠上几分纠结与无奈,终是低声叹道:“蓉儿那边,也只能随缘了。”
不多时,梁文君转身朝他款款走来。江寒起身迎了迎:“文君,快歇歇吧。这龙王庙香火旺盛,也不差你这几炷,何苦跪得这般久?”
梁文君抬眼望他,眼底藏着点狡黠的笑:“别人求的,和我求的,可不一样。”
“哦?怎的不同?” 江寒扬了扬眉,故作好奇地问。
她却偏过头,抿唇笑道:“这可不能说!”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 果然如梁文君所料,李婶找来了,老远就扬着嗓子喊,说事情已经妥帖。
一进偏殿,李婶便拍着大腿叹:“哎哟我的好妹妹,为了你们兄妹俩的住处,我这几天跑断了腿、磨破了嘴,跟东家、村正磨了多少回,总算给办妥了!” 说罢,眼神瞟向江寒,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
江寒面上挂着客气的笑,心里却泛着腻味。梁文君已上前拉住李婶坐下,亲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软声道:“辛苦李婶了。等咱们安顿好,定请您到新家吃顿便饭。”
李婶顿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道:“还是妹妹懂事,人长得俊,做事也周到!” 她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又伸手抓了茶几上的小点心往嘴里塞,吃了还不算,又摸出块油纸包了几块,偷偷揣进怀里。
江寒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人市侩得可笑。
“行了行了,你们快随我过去吧,东家还等着呢!” 李婶放下茶杯,起身催促。
“好,您稍等片刻,我们去屋中收拾点东西就来。” 梁文君应道。
进了内屋,梁文君一把抢过江寒手里的包袱,蹙眉道:“我来拿,你身子吃得消吗?到年华村可有十几里路呢!”
江寒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放心,伤口已经结痂了,只要不使劲碰,不碍事的。”
“那也得小心,要是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 梁文君仍是不放心,细细叮嘱了一句。
屋外又传来李婶的催促声:“妹妹,你们快点!别让东家等急了!”
两人不敢耽搁,匆匆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便出了门,跟着李婶一同离开了龙王庙。
山路崎岖,江寒走得越发吃力。胸口的刀伤本就没好利索,慢步还行,稍一加快脚步,便像被人用手攥住似的,疼得他倒抽冷气,额角很快沁出了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李婶回头瞥见他这副模样,凑到梁文君身边,假惺惺地叹:“妹妹,看你哥这身子骨,你平日里怕是受了不少累吧?”
梁文君垂着眼,语气淡淡的:“谁说不是呢。他这虚症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打小就弱不禁风。”
“可我看你们俩,面相倒不太像亲兄妹啊?” 李婶又追问。
“我哥是嫡出的长子,我是父亲续弦的夫人所生,自然不太像。” 梁文君答得滴水不漏。
李婶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点嫌恶:“那你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可不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