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戴尔的记忆深处，关于阿瑞斯星消失那一刻的景象，依旧是一片空白，仿佛被硬生生剜去，只留下无法逾越的断层。贝利亚他们离开地球已有数日，说是等待恢复记忆的线索主动“送上门”，但实际情形却是，自他们走后，地球迎来了罕见的风平浪静，连带着八重飞羽也难得享受了一个清闲的假期。

伽古拉已代为处理，延长了贝利亚在学校的请假。随着那些滋扰的宇宙人磁场影响消退，学生们的状态也逐渐回归正常。梵戴尔依旧顶着“神域连”的人类身份去学校，不过作为贝利亚名义上的“研究生”，他的课程安排本就灵活，倒也无需应付太多琐事。

第一个点破他阿瑞斯星人身份的，是当初在雷德王事件中趁乱搞事的三面怪人达达。这个地球目前尚无成熟的手段将捕获的宇宙人遣返回原籍，因此达达至今仍被收押在宇宙人管控科的特定设施内。

或许去问问他就能知道什么。

“伽古拉。”早餐时间结束时，梵戴尔叫住了正准备上班的无幻魔人。

“嗯？”伽古拉有些意外。这位阿瑞斯战神自贝利亚和海拉离开后，愈发沉默寡言，几乎不会主动开口，此刻叫住他，倒是这几天来的头一遭。

“你能……帮我预约宇宙人管控科的探视时间吗？”

“当然，小事一桩。”伽古拉虽不清楚梵戴尔的具体目的，但他毫不怀疑这位战神自有其考量。

中午时分，伽古拉带回了消息——探视申请已获批准。防卫队方面得知是“神域连”要探视，几乎未作犹豫便予以通过。自从他们私下赋予神域连“监视贝利亚”的指令后，便理所当然地将他视作了“自己人”。梵戴尔心知，以“神域连”早期那不懂拒绝、甚至有些单纯的性格，加之当时正沉浸在成为敬仰老师学生的喜悦中，会答应这种要求并不奇怪。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愚蠢得可以。

在管控科内部，达达无需维持人类拟态，以他标志性的本体形态会见了梵戴尔。

梵戴尔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开门见山：“你当时，是如何辨认出我阿瑞斯星人的身份？”

“阿瑞斯的铠甲风格独特，向来华丽夺目，很好辨认。”达达的回答显得漫不经心，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此。

“达达一族的寿命，似乎算不上漫长。”梵戴尔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我很想知道，你是从哪里获悉，早在安培拉星云大战之前便已销声匿迹的阿瑞斯星人的具体形貌？”即便是达达族中最长寿的个体，其生命也难以用“万年”作为计量单位。

“在来到地球之前，我曾被关押在宇宙联合监狱……五十年。”

“哦？”梵戴尔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讥诮，“怎么，你想说宇宙联合监狱待遇优厚，犯人的休闲活动还包括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据我所知，可没有任何一本公开发行的宇宙人图鉴里，收录过阿瑞斯星人的信息。”

达达的眼灯闪烁了几下，没有立刻回应。

“啊，我明白了。”梵戴尔似乎失去了耐心，不想再与他绕圈子。“宇宙联邦……想必会很乐于见到一个实力强大的光之种族重新回归宇宙舞台。他们一直试图寻找能够制衡光之国影响力与地位的存在，尽管他们心知肚明，宇宙的和平离不开光之国。阿瑞斯的回归，注定会成为他们手中一枚用来与光之国博弈的棋子。”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超然的冷漠，“不过，这对我而言，无关紧要。”他的话音陡然转冷：“至于这个地球能否顺利与宇宙联邦接轨……你应该清楚，这或许只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到那时，像你这样的宇宙人，说不定又得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再待上五十年。不如你来告诉我，一个达达……能有几个五十年？”

达达陷入了沉默，面孔上的眼灯死死盯住梵戴尔。

“或者，”梵戴尔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你可以选择……和银河帝国的人谈谈。”

“银河帝国？！”达达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惊疑，但随即强自镇定，“不……不可能！银河帝国早就覆灭了！”他试图否定，语气却透露出底气不足。

“你大可以试试，赌一赌我是否在虚张声势。”

“你在骗我对吗。”

梵戴尔的态度坦然无比，因为他所言句句属实。

“银河帝国处理问题的手段，可比宇宙联邦要‘直接’得多。即便你侥幸离开这里，往后在黑道世界里，恐怕也再难有立锥之地。”梵戴尔火上浇油地补充了一句，“难道……你已经开始考虑改邪归正了？”

“我才不信你说的！”达达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的大神，”梵戴尔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讽刺，“你既然知晓阿瑞斯，那就理应听说过，阿瑞斯王梵戴尔，曾有一位挚友。今日我不妨直言相告——那位挚友，正是暗堕之前的贝利亚奥特曼。你不会天真地认为，贝利亚暗堕之后，这份友谊便随之消散了吧？阿瑞斯人，从不在意这些虚妄的身份标签。”他向前微微倾身，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而且，既然你承认银河帝国在黑道中的地位，那就该明白，所谓的‘覆灭’，从来都只是表象。没有任何势力，能真正让银河帝国从宇宙中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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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斯并不在乎是否被当做棋子。”梵戴尔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淡漠的口吻，“既然宇宙联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