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回到寝宫时，步伐比平日更快几分，玄色王袍的袍角在身后翻涌，带着一股尚未平息的，灼热的气息。

他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积存的残雪，胸膛微微起伏。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再是朝会时的威严与冷厉，而是燃烧着一种更为炽烈，更为私密的火焰。

“东出……誓师……”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窗棂。

宏图霸业带来的兴奋感依旧在血脉中奔涌，但另一种更为潜藏，更为汹涌的渴望，也随之破土而出，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燕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上还带着殿外清冷的空气，脸颊被寒风吹得微红。

“大王。”燕丹躬身行礼，语气如常。

嬴政转过身，目光瞬间锁定在他身上，那灼热的视线，让燕丹没来由地心头一跳。

“丹，你来了。”嬴政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放缓的温和，但他眼底那簇暗火，却让燕丹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朝会已散，臣特来复命。”燕丹垂下眼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

嬴政却摆了摆手，踱步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今日朝会，众卿所言，你都听到了。觉得寡人这半年……做得如何？”他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紧紧盯着燕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燕丹虽觉他问得有些突兀，但还是老实回答，语气带着由衷的肯定：“大王励精图治，锐意革新，虽时有波澜，但总体而言，仓廪更实，吏治渐清，军备日强，东出之基已愈发稳固。成果斐然，远超朝野预期。”

这番评价，客观中肯，并无夸大。

嬴政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但那双眼睛里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了。

他向前又逼近半步，几乎将燕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既然如此……丹觉得，寡人是否……该得些奖励？”

“奖励？”燕丹一愣，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嬴政，“大王乃一国之君，富有四海，威加宇内。这秦国上下，皆是您的，您……还需要什么奖励？”